十六

不久，一位相对比较年轻的退休职工被划到了烧结离退休党支部，他们喊他小赵。小赵爱好广泛，多才多艺，诗歌、散文、小说、论文、绘画都擅长，还会在用手机照的照片、视频上面打字，会发快手、抖音，在手机上写文章、材料。

小赵来了后，他如虎添翼，离退休管理处安排他写论文、征文，出墙报，因为他在退休前就在钢厂小有名气，所以离退休管理处知道他有这方面的专长。他刚来，在离退休管理处组织的迎新年演讲比赛中，他题为《生命的接力》的演讲就获得了第一名。

“这是一程生命的接力，这是一场世纪的角逐，从虎门销烟的尘埃中开始……我们筚路蓝缕，一路走来，一代又一代，用鲜血和生命，用理想和信念，这一程，我们可以骄傲地说，我们很艰难但很幸福，因为跋涉者的史诗中，会有我们壮丽的画卷，把把殷切的希望传递给你们，我们放心！中华民族的复兴伟业、中国梦的宏伟蓝图，一定会在你们这一代实现！”

小赵演讲结束后，观众中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几个评委同时亮出高分。同时，他关于老龄工作的论文又在全省获得了二等奖，在厂区展出的扶贫漫画得了一等奖。。

几天后，省离退休管理中心通知，钢厂离退休管理处被评为省级先进单位，他们年后要在钢厂开现场经验交流会，除了介绍经验，招待前来参观的兄弟单位，离退休管理处还准备组织一台文艺晚会，要求各离退休党支部准备一到两个节目，经过讨论，他们上报了两个节目，一个是李娟的独唱《我爱你中国》，另一个是朗诵诗《相逢》，这首诗是小赵创作的。

排练时，李娟唱歌是轻车熟路，没费多大劲。《相逢》的朗诵者自然就落到了李娟、孙秀英和“赵夹儿”身上了，这首诗是男女对诵和集体朗诵结合的，因为李娟普通话比孙秀英标准，所以女角就选择了李娟，男角别无选择，理所当然地就由“赵夹儿”担任了，但在排练时，果然像金老师说的，地方口音对朗诵的影响比唱歌大多了，两位老师纠正了许多遍，“赵夹儿”的地方口音还是很浓。

他突然想到二柱子，他对二柱子说：“这首诗写得很好，但我们现在只有两个月的排练时间，如果朗诵不能过关，那么这首诗写得再好也是浪费，不如你上去试试，你和李娟对诵肯定比谁都自然。”

二柱子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要干个力气活什么的还可以，你们什么时候看我干过说说唱唱的活？”

“二柱子，你试试看吧！”孙秀英说。

“对，我听东北话和普通话就差不多，二柱子普通话肯定比‘赵夹儿’标准。”王显明说。

杨老师也说：“这位老同志就试试看吧！”

二柱子只有说：“那我就试试看吧，我从来没干过这种细活，不行你们再换人。”

他们站好队形后，二柱子和李娟站在前排，二柱子掏出诗稿，因为刚开始排练，所有人都记不住诗的内容，所以都是拿着诗稿念。

“你对我说，相逢是首歌。”二柱子昂着头说。

“相逢是我们……”李娟说，大家跟着念：“我们用岁月谱写的一首难以忘怀的歌！”

“等一等！”杨老师抬起手示意停下。

“朗诵不等于朗读，朗诵一是要理解内容，二是要投入感情，三是要捕捉意境，具体表现就是忌讳平铺直叙，行与行之间，句子与句子之间要有抑扬顿挫。”他把这首诗整个朗诵了一遍，果然不同凡响。

“小赵，你把那天我们探讨这首诗的感受再给大家说一遍。”杨老师对小赵说。

“这首诗通过离退休职工和老龄工作者相逢这个主题，倾诉了钢厂老龄机构发展壮大的过程，情感主线是深情，贯穿着感慨、憧憬和希望。”小赵说。

他们再朗诵一遍后，效果果然好多了。

第三遍朗诵前，程老师对二柱子说：“这位叫二柱子的老同志，你在朗诵中，要注意矫正东北口音。”

孙秀英说：“他大名叫韩国伟。”大家一阵哄笑。

程老师说：“对不起，今天我和杨老师要给大家建一个花名册，以后好和大家交流。”

所有人报了姓名后，杨老师对二柱子说：“韩师傅，东北话和普通话虽然很接近，但还是有差别，在东北话中，普遍有把第一声念成第二声或第三声的现象，比如你在朗诵第一句‘你对我说，相逢是首歌’，‘说’是第一声，但你念成第二声了，第二句，‘相’是第一声，但你念成第三声了，‘歌’是第一声，但你念成第三声了，在朗诵的过程中，要注意矫正。”

第四次朗诵完了以后，杨老师对二柱子和李娟说：“你们俩在朗诵过程中，别光顾自己念，要有交流，有时目光要对视，就像刚才小赵说的，要把感情倾注在朗诵中，比如第一句。”他对二柱子说：“你要侧过身子对着她，目光对视，像对她倾诉一样，语调要轻。”

经过一段时间排练和不断矫正二柱子的东北口音，对照现场录制的视频改进朗诵中存在的问题，朗诵水平得到极大提高。

年后，省离退休管理中心果然在钢厂召开了现场经验交流会，由省离退休管理中心刘主任带队，参加经验交流会的代表参观了厂史纪念馆、三线建设小镇、由离退休管理处李副处长介绍经验，举行了座谈会，在文艺晚会演出中，李娟的独唱获得了一阵阵热烈掌声后，轮到他们的朗诵诗《相逢》时，他们走上了舞台，二柱子和李娟站在前面，他们站在后面的阶梯上。

二柱子侧过身子，右手放在胸前，像倾诉似地对李娟说：“你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李娟和他对视后，把手缓缓地伸向前方，深情地说：“相逢是我们……”大家一块接上：“我们用岁月谱写的/一首难以忘怀的歌！”在排练中，他交待“赵夹儿”在集体朗诵时，声音尽量小点，因为他音量太大，他担心在集体朗诵时，会影响整体效果。现在印证了这一招确实有效，因为二柱子和李娟在前排，他们的音量都很大，后面即使有杂音都被他俩的声音掩盖了。

……

两位老师策划的交流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李娟深情地说：“是啊，在共同的事业中，我们从来就是生命相托的整体，从你们的荣誉中，我们收获了自豪；从你们的健康中，我们收获了欣慰；从你们的风采中，我们收获了喜悦！”

……

“是啊，当岁月的触觉爬满了我的额头，穿过我的白发，你在收获；当岁月的河流趟过你的血管，穿过你的全身，你在收获。”二柱子感慨地说。

“那些日子里，我执着的信念，在春笋拔节的季节疯长，一节一节……”

“是啊，老年大学、老龄委……每一个里程碑，都是一次超越！”

……

“我们相逢！相逢在这繁花似锦的沃土上，相逢在夕阳红的壮美意境中，相逢在实现中国梦的宏伟旅途间，相逢在流淌着希望的岁月长河！在共同的事业中，用执着的信念，撑起一轮璀璨的夕阳！”最后，大家饱含激情的声音结束了朗诵，下面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在演出结束和省、公司、处领导合影后，离退休管理处的张处长还向省离退休管理中心刘主任介绍他说：“这是我们烧结离退休党支部寇支书，我们的工作就是在这些老同志大力支持下开展的，今天的独唱和朗诵诗节目就是他们演出的。”

刘主任和他握手说：“你们国企真是人才济济啊，省委张书记是从这走出去的，俞书记也是从这调到国资委的，还有一位从你们这出去的，现在在西南钢铁研究院。”

“谢谢，是领导为我们提供平台才让我们有机会发挥有限的余热。”他说。他估计刘主任说的是冷静华，每当提起冷静华，他心里总是觉得很不是滋味。

晚会结束后，二柱子说：“大家谁都别推脱了，说好了，明天下午我和李娟请大家吃饭！”

回家后，阿果说：“看来你资哈子比上班时还昝劲（卖力），把你们资果（这个）团队整勒风生水起勒，找到感觉了？”

“风生水起也好，找到感觉也好，这些都不是我寇显忠自己吹得起来的，领导和群众的好评和肯定才是真功夫。”

“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二柱子、李娟他们的女儿，‘吴学究’、孙秀英他们的孙子，老施的外孙他们都在张罗深造、留学的事。”

“你怎么知道别人家的事？”

“那天我去菜场遇到李娟，她说，人家小崔都打电话给她了，给她女儿打听好了留学的学校，‘吴学究’、孙秀英他们的孙子也打听好了，我们的孙女，老施的外孙她正在打听，有消息她会给我们打电话，到时候大家都去陪儿女孙子读书了，你也就成孤家寡人了。”

“陪儿女孙子读书？你知道花费是多少吗？”

“你以为人家都像你这样不操心？人家是早就有这心思，东拼西凑、东借西贷都能凑合，我和你儿子都给你孙女准备了一笔钱，要是靠你黄瓜菜都凉了。”

他突然感到右上腹一阵巨疼，额头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阿果凑近他，心痛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劳累了？”

他摇了摇头，阿果又问：“你今天和他们喝酒了？”

“我今天在家吃了饭才去参加演出的，我去哪喝酒？”

“那你明天去医院看看，我记得你好像痛了几个月了。”

“等忙完这段时间吧！”

“老寇啊，这段时间辛苦了，为了咱哥俩四十多年的感情，我先把这杯酒干了！”第二天，二柱子请客时，他端起酒杯说，一口气把酒杯里的酒干了。

“是啊，表面看是我们在拿奖、在风光，实际都是老寇在背后支撑着我们。”李娟说。

“我和大家一块闯过那么多风雨，经历过那么多坎坷，在最艰难的时候，有人背叛，有人退却，有人彷徨，能走到今天，我付出再多和大家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我们从年轻时就跟着书记闯荡，现在虽然老了，但只要用得着，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赵夹儿”说。

“看得出来，书记为了我们这个团队操尽了心，特别是近一两年，又黑又瘦。”王显明抽着旱烟说。

“我虽然才来不久，但也能感受到和谐火热的气氛，赵叔，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时候尽管吩咐。”小赵说。

“小赵啊，还真有事麻烦你，谁让你那么有才呢！三月份公司准备举办一次春之声主题诗歌朗诵会，是公司工会和党工部联合举办的，你能不能在一个月内创作一篇朗诵诗，我和处领导商量了，最好是老龄工作题材的，要穿插三线建设内容。”他说。

“好的，没问题。”小赵爽快地答应了。

“二柱子，李娟，到时候可能又要麻烦你们了。”他对他们说，心里暗暗高兴。

这时李娟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拿起手机走到大门口。

“喂，纽约州的罗切斯特大学？好的……我正在安排她，给她在网上订了，还有她们那外国语学院的退休教师在这办的英语补习班……知道了，听力，口语，让老师判断，如果水平具备了就参加雅思考试，我让她加，谢谢你了，好的……有时间再具体谈，拜拜！”

她接完电话回来后，二柱子关切地问：“是小崔？怎么样了？”

“她说，世界音乐学院排名中前25位美国占了一半，其次是德国音乐学院占有五席。德国特点是福利待遇好，公立大学免学费，每年缴纳500至1000欧元的注册费即可。在德国留学生活费每年只需5至8万人民币，远低于美国等英语国家。我告诉她，我们那天商量，还是准备去美国，她通过外经济贸易部的朋友了解，选了纽约州的罗切斯特大学，回家后让姑娘上网上查查。”

“学费孩子她舅姥爷答应先给三十万，应该没问题。”二柱子说。

“我们家有一个远房亲戚在省国资委，据他说每年有交换生指标，如果能作为交换生留学，那就能省一大笔钱，我去问问。”老罗说。

“老罗，你给我们也问问，我孙子明年就高考了。”王显明说。

“好的，至于他肯不肯帮忙那就不敢打包票了。”

“好了，今天咱们还是谈谈朗诵诗的事情吧，老寇这回把我这鸭子也赶着上架了，老寇布置的事情咱们无论如何得干好，来，大伙把这杯酒干了！”二柱子举起酒杯说。

他干了酒杯里的酒后，右上腹又是一阵巨疼。二柱子关切地问：“老寇，你怎么了，赶紧上医院看看。”又转身对大家说：“听着，以后谁也不许劝老寇喝酒。”

星期天去儿子家吃饭时，他破例没给自己倒酒。

“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喝了几十年，突然要戒了？”阿果惊诧地问。

“不想喝。”他说。最近这几个月，除了右上腹剧烈疼痛，他饭量至少减少了一半，而且恶心，腹部有闷胀感。

“那你多吃点菜。”

他夹了两筷子菜，却怎么也吃不下了。

“你这几个月是怎么了？你看你瘦得，人家说说唱唱是娱乐、休闲，根本没当回事，你是不顾一切地全身心地投入，像这样能不影响身体吗？喊你上医院看看你也不去。”阿果心疼地说。

“我爸是操劳过度。”儿子说：“他们不是经常议论出国留学的事吗？要不你和妈也出国去见识见识，妈现在不是有额外收入了吗？我也给你们出一笔钱。”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他说。其实他是怕花钱，因为看病、出国都花了钱，用在排练方面的钱就少了。

阿果给二柱子打电话告诉他，他今天回家后身体不舒服，明天排练可能去不了，二柱子连连说没关系，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但几天后的早上，处办公室李主任打电话告诉他，经过处领导研究，小赵创作的那首诗还是由离退休管理处一位年轻的姑娘和二柱子一块朗诵要合适点，因为更能表现传承创业者精神的意境，处领导让他来征求他的意见，他连连表示同意。

诗歌这么快就写好了？而且是安排一位年轻的小姑娘和二柱子一块朗诵？他执意要去排练现场看看，阿果怎么也拦不住。

排练地点还是古镇公园，阿果让儿子用车把他送到那。

到古镇公园后，二柱子关切地问：“你好点了吗？”

李娟说：“你不用每天都来，这有WiFi，我们把视频发给你，或者通过视频聊天可以看排练过程。”

“我想看看那位年轻女孩的排练情况。”他说。

孙秀英领着那位女孩走到他跟前说：“这是离退休管理处政工室的小李，是去年省大中文系毕业后应聘到离退休管理处上班的。”又指着他向女孩介绍说：“这是我们烧结离退休党支部的寇支书。”

“欢迎你啊，小李同志，你有文化，又年轻，你来是对我们工作的促进，需要老同志配合的地方尽管吩咐。”

小李有些腼腆地说：“我才工作一年，经验、水平和老前辈都有差距，希望大家多多包容、指点。”

开始排练后，施群德、仲佳梅和蔡红卫突然来了。

“我们来和你们一起整唦。”施群德说：“我们是丁丁猫(蜻蜓)想吃樱桃——眼都望绿了(办不到)，早就想加入你们团队了，不计前嫌唦。”

“我们悔（会）佐（做）贺烂（河南）少柄（烧饼）。”蔡红卫说。

“卧焖（我们）海（还）悔（会）场（唱）贺烂（河南）与举（豫剧）。”仲佳梅比着动作说。

“你们回去吧，我们这不需要人。”他挥挥手回绝说。

“我们这个团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加入的，要保持队伍的纯洁性。”他们走了后他说。

二柱子把U盘插入音响设备后，音箱响起《满怀深情望北京》的深情小提琴独奏曲，二柱子和小李走到麦克风前面。

他们一块念：“冬天悄悄离去，春天如约而至！”二柱子说：冬去春来，匆匆的时光带走了我们的生命与梦想；小李说：花开花落，流逝的岁月带来了我们的希望与思索！他们一块念：生命之树长青，靠的是每片叶子的无私奉献。叶子的生命却是那样短暂，从发芽到凋谢仅在一瞬间，但每片叶子留下的绿色却汇成一部史诗般壮丽的画卷！

这时二柱子的手机铃声响了，他说：“对不起！”就匆匆地拿着手机走到一旁。

这时他孙女和王显明孙子来到排练现场，孙女抱住他说：“爷爷、爷爷，我要看看你们排练，我作文不好。”

“待会二柱子爷爷接完电话和小李姐姐朗诵时你要好好听着，还有一会让赵叔叔给你讲诗歌的创作方法。”他慈爱地说。

“我看到一道二次函数图像的题目，但是内容复制不了，好像有其他办法下载吧？”趁二柱子在接电话时间，她问王振华说。

“下载的方法有几种。”王振华说：“截图只能看不能改，如果在WPS office中把截图调出来扫描变成文档，就可以随意更改了，但如果内容比较复杂WPS office就会要求加入会员交钱后才能操作。”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在微信小程序文字扫描识别中在图库中把截屏调出后扫描后复制粘贴到WPS office变成文档，小程序中有很多文字扫描软件，总有一款可以用，倒是视频不让下载很麻烦，只有用另外一部手机对着录像。”

“这你就得好好向我请教了。”她得意地说：“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在浏览器中打开视频，可能就可以下载了，如果还不行，就把手机顶端下拉，按屏幕录制就可以了，和下载效果差不多。”

二柱子接完电话后就和小李一块开始继续排练，小赵在一旁给他们讲解诗的意境和感情特色，两位老师给他们指导朗诵技巧。

排练结束后，二柱子说：“老寇啊，你就不用天天来了，我们会天天给你发视频。”

为了他能在家看排练，儿子昨天特意给他花8000多元买了一部Apple/苹果8全网通4G 超广角拍照手机，内存128G，还让孙女给他加了所有有微信、Q Q人的微信，Q Q，给他下载了视频编辑软件，在视频上可以打上字幕，可以存几千个短视频，阿果又给李娟打电话，让她以后给他传现场排练的视频。

“爷爷，我以后只要来这就给你传视频。”孙女说。

他回家后，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排练时只来过几次。但演出那天，他执意要去俱乐部看。

公司领导作了欢迎省、市领导莅临指导和弘扬钢城文化的讲话后，主持人宣布诗歌朗诵会开始，轮到离退休管理处时，二柱子和小李从舞台两边缓缓地走到中间，目光对视后就并排站着。

《满怀深情望北京》的小提琴独奏曲响起后，他们目光望着前方，一块念着：“冬天悄悄离去，春天如约而至！”二柱子说：“冬去春来，匆匆的时光带走了我们的生命与梦想；”

……

“那是多么难忘的日子！我们从硝烟弥漫的战场走来，我们从三线建设的泥淖中走来，我们从“两炉”会战的画卷中走来……”

“是啊，你们就这样风尘仆仆，一路走来，穿过“文革”的重重迷雾；沐浴着改革开放的灿烂阳光；越过金融危机的激流险滩。”

“你们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是永远取之不尽的，你们的创业精神是我们勇往直前的动力！”

“在你们前进的每一个足迹里，都会有我们殷切的嘱咐；在你们取得的每一次成绩中，都会有我们欣慰的笑靥；在你们庆功会上的每一杯酒中，都会有我们深情的目光。”

……

“每一片叶子都奉献出一点绿色，生命之树就会永葆生机。代代传承、生生不息，这就是对生命最确切的诠释！”

朗诵结束后，观众中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最后，离退休管理处《生命赞歌》的朗诵诗创作和朗诵都获得了一等奖，还获得了最佳组织奖，动力离退休党支部《倾诉》的朗诵诗获得了优秀奖。公司现任李书记亲自为一等奖获得者颁奖，在颁发组织奖时，离退休管理处的张处长让他上台领奖，公司副经理为他颁奖。

在朗诵会结束后，他发现是“吴学究”替小赵领的创作一等奖，就问二柱子：“小赵怎么没来？”

“他这段时间有事。”二柱子说。

“据说是去画墙画了。”孙秀英说：“大概有一个月了。”

第二天吃饭时，他几乎没喝酒，右上腹一直巨疼，菜也很少吃。

吃饭时，李娟一直在接电话：“太谢谢了，是亲戚？你别太为难了……是那所学校……学历证书、成绩证明、履历表、入学申请表及存款证明都准备好了……已经达到8级了……还有公证书？提交给报读学校？好的，我们马上办。”

“太好了！小崔说，她老伴有个亲戚在纽约，他家正好有个地下室空着，可以在那住，每月住宿加生活费大概7000人民币。”接完电话后，她对二柱子说。

“老寇啊，我看你身体状况相当不好，别太累着自己了，还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我和李娟最近要上四川去一段时间，大伙也休息一段时间吧，有事咱们再联系吧！”二柱子说。

吃完饭后他们从餐馆走出去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纷纷的议论声。

“听说这次诗歌比赛退管处大获全胜，得了一等奖。”

“不止这一次，几次比赛都得奖，人家是吹拉弹唱朗诵样样精通。”

“其实这十几年钢厂是没落了，想当年当年钢厂是人才济济啊，在当地是雄霸一方，文艺、体育、教育、素质哪样不是出类拔萃。”

“听说人家设备经费都是个人承担的，他们那个头头出的钱。”

“那当然，听说人家这个头头四十多年前成立什么宣传队把部队司令员都拉下马了，能量会那么大呢！”

“他们前段时间还和动力离退休党支部一起排练过，那天在川渝酒楼，就是以前的施家餐馆吃过饭，那段时间怎么没看到他们头头在呢？”

“什么叫领导？领导是关键时刻才出面。”

“你们和施群德一块排练过？还去他酒楼吃过饭？”他问二柱子说。

“是他们党支部邀请，处党总支要求的。”二柱子有些尴尬地说。

二柱子走后不久，孙秀英、“吴学究”他们两口子也去浙江了，肯定是为他们孙子留学的事，他想，因为他孙子高考第一志愿准备报考电气工程及自动化专业，有一次崔迎春跟他通话时告诉他，虽然电气工程英国是世界领先，但她更熟悉的是美国的大学，所以她向他推荐了美国的斯坦福大学。

他们是他们支部的活动主力，他们走了以后，他们团队一下子冷清了许多，过惯了轰轰烈烈的日子，他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他真还有些难以适应。

因为身体原因，阿果不让他去古镇，他们突然没有了主心骨，没有了方向感。

几个星期天他都让孙女去古镇看看，孙女回来后告诉他，他们以往排练的场地空无一人，在另外一个场地她好像看到了王显明、“赵夹儿”、老罗和老何和老石。

他问孙女他们在那干什么，孙女告诉他有三个人在演奏乐器。除了老罗的小提琴独奏曲《我和我的祖国》，其它两首老何和老石用手风琴和二胡演奏的乐曲孙女都不熟悉。

他让孙女用手机拍了视频给他看。

看了视频他才知道，他们是去动力支部和施群德、仲佳梅、蔡红卫他们一起，老何手风琴独奏曲是喀秋莎，老石二胡独奏曲是好人一生平安，仲佳梅、蔡红卫还演唱了豫剧花木兰，施群德表演四川方言小品，原来除了川渝酒楼，施群德还在古镇租了一个小门面搞烧烤，可能是为了活动方便，他们还在烧烤店聚过餐，看了视频后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在立场和利益之间他们选择了利益，幸好儿子在去年给他们买了一台60寸的小米智能电视机，又给他们装了宽带。电视遥控器可以用语音选择电视节目，他成天通过语音看老电影，《海鹰》、《柳堡的故事》、《火红的年代》、《第二个春天》、《创业》……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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