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卫平 || 距离(八)

潘卫平
2020-11-02
来源:西南文学网



终于等来了难熬的这一天,房建处的灯光球场上悬挂着“欢迎新战友”的横幅,盖着大红布的办公桌摆放在篮球架下,上面放着话筒,四面都牵着高音大喇叭。

“同志们,年轻的朋友们,当你们从四面八方来到这片热土、这座熔炉,为祖国、为人民奉献青春、知识和力量的这一刻起,与帝修反争时间、抢速度的重担就落在你们身上了,你们是钢城的希望和未来……你们一定会用激情、青春和汗水在祖国建设的壮丽画卷中抹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俞书记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球场上空回荡。

他想起那次在辽钢高炉大修前张书记讲话,现在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如火如荼的年代,感觉俞书记和张书记一样有气质,有风度。原来俞书记果然和黄书记推断的那样,是把自己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了。

散会后,王显明他们就把他和二柱子团团围住了。

“小寇,你们两个是阴到(暗地里)会搞事,请客!”

“还是他们有本事,把媳妇整到这来工作了!你我这些是没得这个办法的。”

“赶快办了算了,让我们快点喝喜酒。”

他和二柱子请他们吃饭时,他才知道,吴学究和孙秀英好上了。

白阿果和小李来钢厂工作后,不知为什么,他通过白阿果和二柱子、王显明他们关系竟近了许多。

“阿果,你不是彝族吗?怎么从来没看见你穿过彝族的衣服啊?”一次他们在白阿果寝室聚餐时,“赵夹儿”问。

“你等等!”白阿果说,从寝室箱子里面拿出一件彝族姑娘的服装提起来给他们看着说:“好看吗?”

“真好看。”孙秀英说:“阿果,你穿着一定很漂亮吧?”

白阿果拿出一张她穿着彝族服装的照片给他们看。

他们传看着,发出一阵阵赞叹声。

“啧啧……真好看!”

“像阿诗玛!”

“比刘三姐还好看!”

……

“来,为感谢小白给咱们生活添加乐趣,大伙把这杯酒干了!”二柱子举起酒杯说。

大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孙秀英、李娟她们不会喝酒,酒杯里装的是茶,以茶代酒,但白阿果和李淑芬酒量却奇大,男人们喝多少她们喝多少,一杯也不少。

“阿果,你那有多余的的彝族服装吗?给我找一套,我按商店服装算钱给你。”李娟问。

“现在没有。”白阿果从木箱子里拿出一件正在做的彝族服装说:“我会做,是从我妈那学的。”

“真想不到,你手那么巧。”孙秀英羡慕地说:“那你抓紧时间做,给我也做一件,我也算钱给你。”

“现在还不行,因为线、布料、染料只有我们当地才有,在这买不到。”

“那以后你回家时多拿点来,给我们一人做一件好吗?”

“好的,不过要等我下次回家。”

“阿果,我们汉族服装色彩单调。你们服装为什么色彩那么丰富”王显明好奇地问。

“我们服装色彩都是有代表性的。黑色代表土地;红色代表火;黄色代表太阳。”

“真有意思,阿果,你们彝族姓名也和我们一样吗?”孙秀英好奇地问。

“不一样,我们取名有几种方式,一是生下来后有的满3天由爷爷奶奶给其取名字,如果没有就由外公、大伯或长者取名,还有就是根据恩人取名,比如纪念接生的人或恩人而取名,在医院出生的女孩可取名叫医生嫫。或者找干爹又请保爷取名,根据算命得知八字软的人需要找个保爷,就是保住他的命的爷爷。再就是以花草为名,比如女孩取史娓、俄娓、里娓等,就是金花、菜花、春花的意思,男孩取拉龙、日使、俄切,就是老虎、豹子、熊等,有辟邪、镇鬼的意思。”

“那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呢?”二柱子好奇地问。

“我们彝族人取的汉姓中,有一大部分是根据彝族的意思取的。比如曲比的姓,曲的意思是白色,所以汉姓是白。比如俄、阿主、依火、阿溜等,在汉语里是熊、狐狸、柳树、猴子等意思,所以在汉姓中根据意思姓熊、姓胡、姓柳、姓候。我的彝族姓名是曲比阿朵,所以汉族姓就叫白阿果”

“阿果,你知道的真多,再给我们讲讲你们的传说好吗?”李娟说。

“好吧!今天我给你们讲讲火把节。

从前,天上有个大力士叫斯热阿比,地上有个大力士叫阿提拉巴,两人都有拔山之力,没有人能够摔倒他们。斯热阿比听到阿提拉巴是地上的大力士,很有本领,就从天上下来,和他比试。那天阿提拉巴正好出门,临行时,他对母亲说,天上的大力士来找我,请老人家抬一块铁块招待他,就说这是我吃的东西,请他尝尝。让他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找他摔跤。

说完,阿提拉巴就走了。一会儿,斯热阿比来了,阿提拉巴的母亲真的抬了一块铁块给斯热阿比,斯热阿比咬了一口,怎么也咬不动。他想:阿提拉巴吃铁块,他的力气一定比我大。想罢,他急急忙忙回去了。

阿提拉巴回来以后,他母亲把经过说了一遍,阿提拉巴听说斯热阿比咬不动铁块,就知道力气一定没有自己大,所以,他便跑去追斯热阿比。斯热阿比刚刚要上天,就被阿提拉巴追上了。

“不要走,你既然找我来摔跤,那咱们就比试比试吧!”

斯热阿比听了他的话,就张开双手,猛地抱住他,两人就开始摔跤了。他们的力气真的非常惊人,大地被他们震得格格的响,那些山峦、树木都抖动起来。斯热阿比抱住阿提拉巴一摔,阿提拉巴踉跄一下,被斯热阿比压在地上。但他的背脊还没有着地的时候,阿提拉巴一个挺身,从斯热阿比头上翻过来压在他的身上。斯热阿比脊背落了地,但他不服输,还要求再摔一次。这一次。阿提拉巴站成一个骑马式,斯热阿比用力摔他,他的两脚像生了根,一动也不动。阿提拉巴乘对方不留神,抓住对方的一只胳膊用力一摔,斯热阿比被摔出两丈多远,趴在地上动不了了。阿提拉巴走近一看,斯热阿比口吐鲜血,已经死了。

阿提拉巴回到家里,哪知天菩萨知道斯热阿比被摔死的事以后,非常生气,但又没有办法对付阿提拉巴,便派来大量的虫子来吃地上的庄稼。阿提拉巴在农历六月二十四日那天晚上,砍了许多松树,领着人们烧虫子,把天菩萨派来的虫子都烧死了,保护了庄稼。从此,彝族百姓就把农历六月二十四日定为火把节……”

“阿果,你讲的这一套好像是封建迷信。”李淑芬打断阿果说。

“小李,话不能这样说,少数民族文化和封建迷信是两回事,毛主席还在不少诗词中引用神话故事呢!在《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中。引用共工头触不周山的典故,共工是家喻户晓的神话人物,毛主席说共工没有死,是说他的精神不死。在不周山下红旗乱这句诗中,把神话故事与现实斗争、不周山与红旗、共工与红军紧密联系在一起。在《七律二首·送瘟神》中,毛主席也引用了牛郎织女的故事。在《蝶恋花·答李淑一》中,毛主席又引用了嫦娥和吴刚的神话故事。”“吴学究”反驳李淑芬说。

“别老败人家的话兴,你要有那两下子就是把你们朝鲜族的故事也讲出来听听,看大伙儿愿意听谁的?”二柱子也抢白她说。

每当大家聚会时,白阿果好像就成了中心人物,她仿佛有讲不完的故事,月琴、插花节、彝族年……

两年过去了,他弟弟来信说,母亲和白家都催促他赶紧把婚事办了。

他不情愿结婚,他向往在辽钢的那些如火如荼,洋溢着激情和浪漫的日子,并极力想拉近和张书记、俞书记的距离。他想起张书记、俞书记,他们在他这个年龄正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为理想和事业拼搏。而他却要结婚了,结婚就意味着冲锋陷阵日子的结束,意味着失败、退却,过为油盐柴米操心的庸俗日子。

但他不忍心让他妈失望,只有勉强答应了。更何况“吴学究”已经在去年和孙秀英举行了婚礼,本来二柱子也准备结婚,但李淑芬因为爷爷去年刚去世,按当地风俗要三年后才能办婚事。

他和二柱子去黄书记、俞书记那把他准备结婚的事告诉了他们。

他们很赞同他的决定,认为他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成了家才能更安心地工作。俞书记告诉他们,1972年2月21日至2月28日期间,美国总统尼克松抵达北京,对中国进行为期七天的历史性访问。尼克松希望通过改善中美关系来增强美国对付苏联的力量。

当年8月,邓小平给毛泽东写信,揭发批判林彪,并请求恢复工作。毛泽东对邓小平重新工作的要求予以肯定,周恩来主持中央政治局会议,传达了毛泽东的批示。72年以来,除了邓小平,陈云、谭震林等一大批老干部也恢复了工作。现在形势越来越趋向于稳定,当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迅速恢复生产,创造更多的财富,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邓小平明确提出:听说现在有的同志只敢抓革命,不敢抓生产,说什么‘抓革命保险,抓生产危险’。这是大错特错的。要他们纠正以前那种政治可以统帅一切,革命可以冲击生产的错误观点。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投入到他以后准备开展的技术革新和学习文化知识的热潮中去,还透露他准备给他分一间刚刚完工的砖房给他作为结婚的新房。

婚期定在国庆节前,他写信把婚期和分砖房的事告诉了家里,他担心两家来人后搞农村结婚那一套丢他的脸,就反复强调说在单位办婚事不能像在老家那样弄得太复杂,来人要尽量少,这一切都讲究革命化。

“小寇,我看你是越混越好了,比‘吴学究’还混得好,他才得了一间棚棚,你居然整得一间砖房。”“赵夹儿”羡慕地说。

“以后混上去了,不要忘了拉我们弟兄一把!”王显明充满期待地说。

婚期越来越近了,王显明他们把新房粉刷一新,他们给他送的礼物五花八门,有的送脸盆,有的送暖瓶,但最贵重的礼物是“吴学究”和二柱子的,“吴学究”利用他过硬的电焊工技术给他做了个热风炉,他先焊了个三面密封一面敞开的铁箱子,里面放个电炉,电炉后面装一个电风扇,打开电炉和电风扇,热风就从铁箱子敞开的一面吹出来,一会整个宿舍就热烘烘的,二柱子买了一辆自行车,在自行车上焊个直流电机,装上电瓶,自行车就不用脚蹬就能自己行驶了,孙秀英她们一连几天去帮他布置新房,她们买了一块白布,在上面绣了葵花、中间有忠字的红心和青松,挂在门上做门帘,在蚊帐上也绣了井冈山的图案,在窗户上也贴了她们剪的红心、忠字的窗花。

婚礼的前两天,他母亲,白阿果父亲、大哥来了,他在招待所给他们订了房间。

二柱子和“吴学究”告诉他,他们已经物色好了,为了不招人耳目,婚礼在离他新房不远的一个原来高炉会战后废弃的民工工棚举行,他们在寝室里抬了几张桌椅放在里面,用石块围成了两个大炉子,请了两个食堂退休的厨师做饭菜,参加的只有二柱子、王显明和孙秀英他们三拨人。但俞书记安排了机动科范科长和维修车间徐书记参加并讲话,家属中由他母亲代表男方、白阿果大哥代表女方发言,让他告诉他们准备一下,婚礼由“吴学究”主持。

举行婚礼那天,最给他挣面子的是他用二柱子给他做的电动自行车从白阿果的寝室到他的新房带着白阿果选择在比较平坦厂区公路上转了一圈,二柱子、王显明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好像是“接亲”仪式。

当他们在他的新房下车时,身后传来一阵阵议论声。

“啧啧……这架自行车还是电动的,只要一按开关就像摩托车一样,自己会跑,上坡太省事咯!”土建二队瓦工李二赖说。

“这私儿会来事,才干几年,比我们干了几十年都混得好。”

“人家有文化,不像我们,大字识不得几个。”

“听说他通过那个东北子弟认识了上面的哪样领导才得到特殊照顾。”安装队电工倪俊杰说。

“主要还是他会讲东北话。”

……

他们来到工棚,“吴学究”告诉他们,现在只差范科长和徐书记了,他们一来就可以举行仪式了。

一会,范科长和徐书记来了,他母亲和白阿果她父亲、大哥迎了出来。

范科长走到他母亲面前问:“您是小寇的母亲吧?”

他母亲搓着手说:“是……是的,我们感谢领导。”

范科长握住了他母亲的手,关切地说:“打大老远来,您辛苦了!”

他母亲茫然地看着范科长。

倒是白阿果大哥机灵,知道他母亲可能听不懂范科长的话,赶紧上前一步,搀着他母亲翻译说:“领导是讲,你从远处来这点,累到你了。”

他母亲只知道点头说:“应该的……感谢领导和同志们。”

他对范科长自我介绍说:“我是白阿果的大哥。”又指着他父亲介绍说:“这是白阿果的父亲。”

“吴学究”指着里面最前面一排类似主席台的桌椅说:“领导,请到里面坐吧!”

范科长和徐书记在里面坐下后,“吴学究”说:“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领导光临!”

下面响起一阵掌声。

孙秀英她们给范科长、徐书记端上茶后,“吴学究”说:“现在,请男方母亲发言!”

他母亲站起来,不知所措地说:“感谢领导和同志们……这样重视我儿子和小白的婚事,来参加,我没得哪样文化,讲不到哪样道理,只晓得在心头感激……”

“吴学究”赶紧打圆场说:“小寇的母亲用最纯朴、最诚挚的语言表达了她对领导,对大家的感激。下面,请女方大哥发言。”

白阿果的大哥站起来说:“本来应该由我父亲讲的,但是他和小寇的母亲一样,只晓得在心里感谢,不知道怎么表达,所以就由我来代表女方亲属发言了。

首先我们由衷地感谢领导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妹妹和小寇的婚礼。也感谢钢铁厂培养了小寇这样一位优秀的职工,我妹妹能和他组成家庭,我和我父亲感到非常自豪、非常放心。希望领导以后一如既往地对他们严格要求和培养,尤其是我妹妹,从小在家里过惯了散漫、无拘无束的生活,但她本质是好的,勤奋、善良、乐于助人。我相信,钢铁厂一定会把她培养成一位有严明组织观念,有高度政治觉悟的职工,成为工人队伍中合格的一员,和小寇比翼双飞、共同进步!”

下面居然响起了一阵掌声。他感觉白阿果大哥为他挣了不少面子。

轮到领导发言了。

范科长站起来说:“祝贺小寇和小白这对情侣组成了家庭,我们为他们由衷地高兴,成家了才能更好地从事革命工作,我们钢铁厂是一座革命的大熔炉,把全国各地的优秀人才的聚集在一起,百炼成钢,小寇和小白就是其中之一,我们领导对他们也非常重视,他们还托我们给他们带来了礼物。”他拿出一支钢笔:“这是黄书记的礼物,是一支派克钢笔。”又拿出一部收音机说:“这是俞书记的礼物,是春雷牌收音机。”

徐书记说:“我和范科长也给你们送了一份礼物。”他拿出一本相册说:“这是范科长的礼物。”又拿出一个台灯说:“这是我的礼物,比较实用,没有范科长那么高雅。”

“好了,因为我们今天还有工作上的事,就先走了。”范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努力,早点生下革命事业接班人!”

“领导,你们难得来,在这吃顿便饭吧!”“吴学究”拦住他们说。

“改天吧,以后有得是机会。”徐书记说,挥挥手和范书记走出了大门。

席间,二柱子、“吴学究”、孙秀英他们轮番向他母亲、白阿果父亲、大哥敬酒。到晚上八点多才散席。

散席后在他的新房,白阿果父亲和大哥已经有些醉意了。

白阿果大哥拉着他的手,指着白阿果父亲,醉眼朦胧地说:“小寇,我和爸没想到你在厂子里混得这么好,举行个婚礼还把领导都喊来了。”

“是的,把小果果交给你我们是一百个放心,还有你分的那个房子,没得讲的,还是二楼,在我们那点,大队书记都住不到这种房子。”白阿果她父亲说。

在钢厂办完婚事两天后,白阿果大哥就打电话说,他们两家都希望他回老家再办一次。

他答应了,回家后,告诉他们,婚事要尽量从简,否则在单位会造成不好影响。

在钢厂举办婚事后,经白阿果大哥和父亲渲染,他在老家名声大噪,大家都知道他在钢厂混得风生水起,所以白家答应了他的部分要求,但要求形式还是要走,只是省去了订婚仪式中的泼水、抹锅烟子、杀猪宰羊。迎亲仪式中的哭嫁、摸亲、半路抢亲等形式,要求他穿着彝族服装参加婚宴。

送亲的队伍到达他家附近时,他母亲、弟弟妹妹都前来迎接。他家派他能说会道的二表哥带上少许钱和烟、酒、一点盐巴、一张羊皮,向女方送亲队伍请安、敬烟、敬酒,然后,送亲的队伍这边又派几个精壮小伙子前往新郎家“抢肉吃”,这些小伙子大摇大摆地来到新郎家门前,走到掌管分发肉食的人跟前站定,他家没出嫁的年轻表妹们则虎视耽耽站列在对面,严阵以待 , 等负责分肉的刚把一篮子热气腾腾的肉递到小伙子手中,姑娘们便一拥而上,把小伙子们团团围住,拚命抢夺他们手里的肉,小伙子们则极力反抗,护住手里的肉,不让她们抢去 , 一时间他们混战一处,扭成一团,欢笑声、呐喊声、助威声交织在一起,惊天动地,气氛异常活跃。

这一切结束后,白阿果和迎亲的队伍才进屋。进门后,由一位子孙兴旺的老妇人用酒和炒食给白阿果祝福,将她披散着的头发梳成双辫,用红头绳扎起,盘在前额上方。然后婚宴开始,婚宴上吃砣砣牛、羊、猪肉,喝碗碗酒,七八个人围成一圈,席地而座。白阿果和背她的三哥和其他小伙子一起用餐,其他人不得与新娘一起用餐。他们吃完后,其他人才开始吃晚饭,主客一同喝酒、赛歌、对谚语、猜谜语等,通宵达旦,他对这一切一点也不了解,感觉自己像木偶一样任他们摆布。

“你在厂子里头是领导吧?二天(以后)你官当大了,把我们都招进去。”他二表哥凑到他身旁说。

“二天你当了大官,也给我们整个什么……科长小官当一哈(一会),把我们整到城头去住!”他堂哥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他挥挥手,不耐烦地说。

那天晚上,他久久不能入睡,他感觉自己枉自背了个混得不错的名声,到现在为止,他只是电工班一个小小的班长。只有混到黄书记或俞书记、至少像范科长、徐书记那样,他才可以在老家真正光宗耀祖。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                     



                                                  《《上一节‍      回目录   下一节》》




阅读1364
分享
下一篇:这是最后一篇
上一篇:这是第一篇
写下您的评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