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光阴如梭,寒暑易节。
转瞬间,闻家的三个女儿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闻海生也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变得花白,那张曾经让陶喜娟神魂颠倒的佐罗脸,也如被犁耕了一般,岁月便在脸上刻下了苍桑。西瓜小子的离去,使他难能再抽出更多的时间去照顾女儿,女儿们长大了,她们不需要父亲再给予那种儿时的呵护,她们眼前力所能及的回报,就是做完功课后,帮助闻海生和面、揉面、发面,然后再精心地把揉好的馒头放进巨大的笼屉里。闻海生蒸的馒头早已是声名远播,那个工地撤销以后,他就不再推车去送,而是把蒸好的馒头批发给零售商,很多的时候,他需要多蒸出几锅,因为附近有好几个单位都来和他预订,使他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不希望女儿们放下正经的功课不做,他还不算老,他的身体还非常结实,能一顿吃五个馒头,更重要的是他盼女成凤,他决不能把一生的渴望揉进馒头里,因此,他严辞拒绝了女儿们帮他干活的要求,他的理由非常具有煸动性和鼓动性,他说今天的学习质量就是明天的生活质量,咱们都把个人的事情做好,这个家就有无穷的力量。
然而,世事难料,一向听话懂事,学习成绩始终排在年级前三名的大女儿闻慧,变得不听话不懂事了,她的一项不可更改的决定,把闻海生望女成凤的美梦击得粉碎。
闻慧决定:她不参加高考了,她要回家帮爸爸圆望女成凤的美梦,挣钱供二妹三妹考大学考研考博士,她要让家里同时飞出两只金凤凰。
闻海生急了,苦口婆心之后便是声俱泪下捶胸顿足:“你是长女是领头雁,你的所作所为都会影响你的妹妹,她们不可能看着你的中断学业,你这样做是给她们增加心理负担,你不是在帮她们,是在害她们。”
“爸爸,如果你从此以后什么也不干,就在家养身体,那我就去考大学。”闻慧平静地说道。
“不行,我不干活钱从哪里来,天上能往下掉钱吗?我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就是读好书走好路。”
“爸爸,您多理解我一些好吗?您现在身体是很好,可是总有老的那一天,这么一大摊子活就您一个人干,我看不下去。等年龄大了再做一身病,后悔都来不及,我不能看您那样。”闻慧哭了,她情绪激动地告诉闻海生:“我能把握住自己,可是妹妹还小,如果我能给她们提供一片蓝天,但她们却得不到飞翔的机会,那我就会抱恨终生。”
闻海生所有的语言都未能动摇闻慧的决心,眼泪和咆哮也无济于事。这个丫头和他一样认死理,只是他夜路走多了,才懂得阳光的珍贵,他是父亲,不能眼瞅着女儿自断前程,更不能因为他的缘故淹没女儿人生的路标。他想到了叶玲,叶玲一向在孩子们面前一言九鼎,她的话能够改变闻慧的意志。但是,叶玲的态度让他失望了,她居然赞同闻慧开始人生第一步的选择。叶玲说“海生你已经把人生所有的锋芒都揉进馒头里去了,变得连我都不敢认你了,你什么事都想管却什么事都管不了,孩子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主张了。在你眼里她们就应该循规蹈矩,什么理想信念都应该照着你设定的轨迹去实现,那行吗?不行,考学当然是机会,可是不考学难道脚下就没路了吗?闻慧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她孝顺你,不想你五十多岁的人还在拼死拼活地干,你自己想想,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万一你累出个三长两短她们怎么办,闻慧这个孩子眼光看的远,考虑的问题深刻,我赞成她。你就往后看吧,机遇多得是,没必要处心积虑盯住一处不放。”
“可是,我拉扯她们容易吗,她们怎么就不懂大人的心呢?”闻海生的样子很伤心。
“可是什么呀,这么多年你咋还这样自私啊,你非得要把你的理想捆绑在她们身上吗,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不了她们一辈子的。”
“可是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太让我失望了。”闻海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她要是男孩我非得揍她一顿不可,可她是女儿啊,很多话我都不能往深里说,唉,我从来没想过事情会这么费劲!”
“得、得、得,你少在我这儿装委屈,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呀,海生,你就多多理解慧慧吧,她是个好孩子。”
送走了惆怅满怀的闻海生,叶玲倚靠在门后,眼泪也就扑籁籁地淌下来。她是三个孩子成长的见证,她们每一次的喜怒哀乐无不牵动着她的神经,她虽然不是母亲,但有着和闻海生同样的心地和期盼。闻慧那个决定,在她的心里也无异于晴天劈雳,可是,尽管她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但她却毫不迟疑地站在了闻慧这一边,以一个女儿对待父亲的忠诚看待眼前的事实。闻海生老了,那个衰老的样子简直都不堪一击了,多少年来,他承担了生活和心理的双重压力,该承担的和不该承担的他都扛了下来。现在,他没有理由不享受女儿的关爱,他也没有任何理由承受合理的和不合理的伤害。叶玲猛然拽开门,冲了出去,她要找闻慧,要以一个母亲的身份阻止女儿对父亲的伤害。
闻慧果然长大了,她的思想她的冷静,都让叶玲觉得她面对的不是自己亲手抚养大的女儿,而是一个智者。闻慧热情奔放的语言,鞭辟入理的分析,都使叶玲觉得两代人的代沟是无法填平的。而闻慧向她吐露的另一番心曲,则又使她大吃一惊。
“叶妈妈,原谅我,我必须退学,再那样下去我会崩溃的。”闻慧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紧咬着嘴唇,使劲控制着眼里的泪花。
“慧慧,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叶妈妈。”叶玲觉得脑瓜皮都要炸起来了,她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闻慧的双肩,焦急地问道,“说,到底怎么了!”
“叶妈妈,我真的爱他,可我不能再见到他,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他说他帮我上大学,他说……”闻慧语无伦次了。
“他是谁,是干什么的,你们究竟怎么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顿时侵入叶玲的心头,她觉得自己的心猛然坠了下去,厉声说道:“你还是学生啊,怎么就不知道廉耻啊!”
闻慧“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叶妈妈,我没做那种事,你别误会,我真没做那种事呀。”
叶玲顿觉有一股冷汗从心里往外渗了出来,她长吁了一口气,把闻慧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闻慧的脸颊,连声说道:“好闺女,好闺女,你做得对,你做得对。”她由衷的庆幸闻慧收往了人生的第一个脚步,喃喃道:“受害的都是女人。”
“叶妈妈,我害怕,我害怕旋进去,我还没准备好,他就来了。”闻慧轻轻啜泣着,她向叶玲详细叙述了事情的过程。“他是博士生,半年前就来到我们学校搞调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留下来没走,还担任了我们班的班主任,他教学不像那些教师那样可着劲地灌,他是双向的,每一次上课我们都特兴奋,课堂就跟市场差不多,特热闹也特乱,可我们学的又特快记得特牢,连班级里的差生也都排在年级的前一百名里,其他班的很多同学也都跑到我们班上他的课。叶妈妈,我们班有很多女同学追他,学校也有女老师追他,我没追,我想我就得好好学习,给闻倩和闻静做出榜样,可是,他追我,追得我无路可逃。他英语特棒,绝对特专业,他不是教英语的,可他要求我们必须用英语回答问题,他讲课也完全用英语,谁说汉语就罚谁跑操场,他也不例外。我的英语基础不是很好,他就给我吃偏饭,我每天都必须跟他单独学习一个小时的英语,上课时,他总说闻慧你是班长,你上来跟同学们交流。有一次,我来了例假,慌乱中讲了汉语,按规定我得跑操场,但他用汉语和同学们解释原因,说闻慧肯定有特殊情况,就不用跑了,我替她跑,然后就让我代他上课,他去跑操场。从那以后,我们班的女同学谁要是有特殊情况了,犯任何错误他都不追究,也不让上体育课做操什么的,他对我们特好。可是,我后来发现自己总是魂不守舍,一天见不到他心里就不自在,眼睛盯着书本却不知道脑子想什么,有一次他到外校去交流,去了一个星期,我一个星期没写一个字,没看一页书。后来,我的成绩直线下滑,什么也学不进去,即使学了,也记不住,满脑子都是他,由全班第一名滑到最后一名,叶妈妈,这是不是恋爱呀?我后来也想,再也不想他了,我就好好学习,给我爸争口气,可是我无论怎么做都打不起精神来。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他总站在前面挡住我的视线。后来,他找到我说:“闻慧你知道吗,我特别爱你,你放心,成绩好坏都无所谓,我保证你上最好的大学。他还说决不希望他未来的老婆成为书呆子。叶妈妈,我现在特别害怕,这样下去,我不但害了我自己,也会害了他,连这个家都可能毁了,我不能那样做,我要对爸爸和妹妹负责,所以我决定退学了,不到学校去我就见不到他,那样我就慢慢好了。”闻慧捂着脸嘤嘤地哭起来,“叶妈妈,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叶玲深感事态的严重,她想闻慧能及时斩断情丝,承担了巨大的压力,但她还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假如她任由感情的野马狂奔,不仅考不上大学,更可怕的是毁了她的一生。叶玲把闻慧揽在怀里,像抱着襁褓里的女儿,轻轻摇晃着,她是医生,懂得心理障碍将会给怀里的女儿造成怎样的伤害,她要医好女儿的心病,要替女儿撑起一片蓝天,“这是我们两个人秘密,跟谁都不要说,拉勾。”
虽然叶玲暂时安慰了闻慧,给她吃了安定让她好好睡觉,但是叶玲愈发觉得自己的心提留到嗓子眼里。闻慧出落得亭亭玉立,比她的母亲陶喜娟还漂亮,她一笑一颦都那么楚楚动人,任何一个男孩追求她都在情理之中。可是,追求她难道就要毁掉她一生的幸福吗,就要让她永远背上沉重的十字架吗?不,不是的,那个班主任是不负责的,他是要把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建立在闻慧的痛苦之上的,他是要让闻慧永远都生活在光辉的阴影之下。叶玲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个人居心叵测,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女儿,即使拼上她的性命,她也要保护女儿完好无缺。
叶玲是带着要博士断绝与闻慧交往的目的来到学校的,甚至是哀求博士能够放闻慧一马,只要他不再扰乱闻慧平静的生活,她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博士。
博士对叶玲的说法和要求嗤之以鼻,他冷笑道:“你以为现在还是你们那个年代吗?错了,追求完美张扬个性就是时尚,我们这一代和你们的想法永远都不会一样。实话和您说,我之所以留在这个学校,完全是因为闻慧,从见到她的那天起到现在,我从来也没把她看做是我的学生,我爱她喜欢她,我们完全是恋爱关系,具体到我怎么做,那是我个人的事情,别人无权干涉。”
“可是闻慧还小,她还没有走上社会,社会里的事情她不懂,而且她根本也不爱你。”
“她不懂我可以教她,她不爱我我可以让她爱,她一天不见我就有如隔三秋的感觉,你说她爱不爱我。”博士反问叶玲,“世界上的事情多着呢,难道你都要管吗?”
“你如果是真爱她,就离开她,去帮助她祝福她,闻慧现在的学习成绩很差,难道你就能瞅着她断送前程吗?”叶玲也开始反问博士。
“那我管不着,我现在就管她怎样更爱我。博士笑了,“您大概不懂得爱情吧,爱情的力量可以把人折磨死。”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卑鄙,闻慧怎么会爱你这样的小人,记住,你以后休想再见到她。”叶玲气愤地说道。
“如果爱情能用绳子捆绑,我情愿捆着手脚去见她。”博士调皮地耸了耸肩膀,撇着嘴说道:“看看谁敢干涉。”
“你敢去我就敢杀了你,她是我的女儿,我决不允许你胡作非为。”叶玲气得把门摔上,转身离开了学校。
博士气急了,他恼羞成怒地把茶杯摔到地上:“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野蛮的妈!”
叶玲急匆匆往回走着,她没有乘坐公交车,也没有乘坐那些不断往她身边殷勤停靠的的士,那辆为她代步的自行车被遗忘在校园里。叶玲现在就想飞回去,把这件让她焦头烂额的事情告诉闻海生,让闻海生出面解决男人之间的事情。闻海生的拳头很硬,无论是王爷还是“二闺女”都惧怕他,但是,叶玲忽然迟疑起来,闻海生不是过去那个血气方刚的闻海生了,他受过太多的生活磨难,从未有过大起的经历,却与落魄如影随形。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不但经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甚至还会对闻慧的行为产生怀疑,以至于父女亲情产生裂痕。况且,她也和闻慧有过约定,这是她们两个人的秘密,她要为闻慧的快乐负责,决不能让事情再横生枝节了。叶玲放慢了脚步,博士的形象开始在她脑海里浮现,凭良心说,博士就是现今标准的帅哥,不仅身材高大,容貌,气质都非常男人化,而且他有知识有文化,任何一个女孩见了他都会怦然心动。可是,闻慧能和她好吗?假如再往后推五年,她会十分赞成闻慧与博士的交往,甚至会竭尽全力促成他们的结合,而不会像今天这样百般阻挠。问题是,闻慧现在还小,她的任务是学习而不是恋爱,虽然她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可是,这个权利一旦过早地行使,将是以她终生的快乐和幸福为代价的,这个成本太高太吓人,她是不会允许闻慧放弃人生的追求而去做一个男人的附属品的。更重要的,是她经过与博士的一番较量,早已看出这个人不仅是个自私狂妄的人,而且,他不会忠于爱情,更不会对婚姻负责。假如闻慧跟了他,他就会从心底里瞧不起闻慧,不仅会在肉体上糟蹋闻慧,更有可能扼杀人性。现在的年青人思想变化的太快,什么时候都敢把海誓山盟当成一种儿戏,很多人当然也包括这个博士,价值观是极端个人主义的。叶玲凭直觉感到,一旦闻慧决定嫁给博士,那就是人生悲剧的开始。所以,她要阻止悲剧的发生,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乐意。只要她的女儿幸福就行。
仅仅过去了几天的工夫,闻慧就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她面容憔悴,精神恍惚,向父亲做出的承诺也变成了懒懒散散的行动,丢三落四,拿了东便忘了西,甚至把面粉当成碱面揉进面里,蒸出的馒头酸的都能熏出人的眼泪。
这一切都被闻海生看在眼里,他心里急,除了几次旁敲侧击说了婉转的话以后,他就无法再将话题深入下去,闻慧对他的询问除了“嗯,是,知道了”几句答话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过去女儿虽然娴静,但也是活蹦乱跳叽叽喳喳的,和两个妹妹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现在就不那样了,总耷拉着脸子,吓得两个妹妹大气都不敢出,这是为什么?闻海生知道女儿大了,生理和心理的事情都不好和他这个父亲言明,可闻慧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但他很无奈,闻慧什么话也不和他说,这使他尝到做父亲的苦恼无异于吞咽黄连,只好再次找到叶玲,希望她能解决这个令他苦恼不堪的现实问题。他吞吞吐吐地和叶玲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他十分担心,闻慧会不会也像其他那些女孩子那样,在学校就公然谈起恋爱来,如果要真是那样,他会身心俱焚。
叶玲这一次严肃了,她公然谴责了闻海生不相信女儿的做法,“我是看着这几个孩子长大的,她们是什么品行,我了解的并不比你这个当爹的次,你那个想法既是多余,也没有任何来由,不过,姑娘大了,父母加点小心倒是应该的,你放心吧。我这几天就要到九寨沟去休假,我带闻慧去。”
然而,让叶玲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从九寨沟回来后,还未洗掉一路风尘,闻海生就跑到她家,兴高采烈地告诉她,在她和闻慧旅游这几天里,闻慧的班主任几乎每天都来家里做他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让闻慧继续上学。他告诉叶玲,他已经答应了班主任,并且把班主任留下二万元钱的事情也告诉了叶玲。
看到闻海生喜滋滋的样子,叶玲心里不是滋味。闻海生变了,变得像一个幼稚的儿童,把什么事情都想像得那样美好,而事实却远非像他想像的那样,那个博士包藏着什么样的居心他不会告诉你,但我可知道。叶玲轻蔑地笑了笑,问道:“他为什么给你二万元钱,他为什么不给我?”
闻海生嘿嘿笑着:“玲玲你是越活越幽默,他也没见过你,怎么会给你钱呀,除非是他有病。”
叶玲冷冷地说道:“他没病,是你有病,你即便是想让闻慧恢复学业,也犯不着收人家钱啊,你不是想钱想疯了吧?”
“看你想哪去了,我就是再穷,也犯不着和别人低头哈腰呀,我寻思着那个人对闻慧不错,咱们要是愣不接着,人家脸上也不好看,等闻慧上学了,咱们再把钱给人还回去,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啊。”闻海生笑呵呵地说道。
叶玲生气道:“你少咱们咱们的,我和你没关系,你闻海生脑子里要是没进水,明天你就把钱送回去,你要是真缺钱花,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但有一条,这个学闻慧绝对不能上。”说着,她转身把立柜打开,从里面的抽屉里拿出十几张存折来,摔在闻海生的面前,说道:“这里有十几万,看够不够你花的。”
闻海生被叶玲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愣怔地看了看怒容满面的叶玲,摇了摇头,叹道:“玲玲,你怎么这样啊,我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吗,看你还生这么大的气干啥。”
“我生什么气啊,我生得着吗,她是你闺女,又不是我闺女,我生什么气呀。”叶玲扭过身去,捧着脸呜呜地哭了。
闻海生尴尬地站在屋子里,他从衣柜的镜子里瞥见了自己,形象猥琐,两眼呆滞,胡须像蒿草似的在那张曾经的佐罗脸上乱蓬蓬地疯长着,他脸上的肌肉拧了拧,嗫嚅道:“我,你看,这样,我。”
“你把钱拿走,以后再也不许到我这里来。”叶玲说完,便把闻海生推了出去。(未完待续)
(编辑:吴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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