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算机关百密一疏 添新恨貌合神离

话说古灵芝醒来之后，对高焕灵不依不饶，破口大骂，可怜他那祖宗八代之人无一幸免。因为理亏，高焕灵也只得耐着性子陪着笑脸，按着下午想好的思路向古灵芝赔礼道歉，并信誓旦旦地写下保证书，以后绝无此类事件发生，专事你一个人做个名副其实的好丈夫，直哄得古灵芝脸上重新绽放灿烂的笑容。可惜的是，那古灵芝大字不识一个，高焕灵在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只听得高焕灵连着念了三遍，虽然每回念的都不一样，但她也懒得去计较，把纸条叠好，极为正经地锁进红色的大躺柜里，以备日后查看。

俗话说的好，夫妻没有隔夜仇，趁着古灵芝高兴，高焕灵提出要办那事，以博得古灵芝欢心，免得她日后再生出是非来。那古灵芝先是扭捏作态，百般不依，但终究耐不住高焕灵软磨硬泡，只得允了。未曾想，两人尚未进入正题，那高焕灵就先自恼了，他厉声质问古灵芝，早晨明明看见她穿了一件红色内裤，为什么现在除了一条裤子之外，里面什么都没有？

古灵芝大骇了，高焕灵所言非虚，她的确是穿着红色内裤，昨晚还和高焕灵抱怨松紧带太紧，勒得她肚皮起了好几道檩子。现在内裤不见了，她无法向高焕灵解释。情急之下，便抢白道：“你跟人家光腚我还没说啥呢，我丢个破裤衩子你还至于急头败脸吗？”

古灵芝虽然说出了心里话，但她却忽视了高焕灵的现实身份。高焕灵是一队之长，与土皇帝无异，说话办事向来都是板上钉钉，上次古灵芝被人忙乎了让他吃了哑巴亏，动摇了他在村中的威信，使他有苦说不出。而今，古灵芝的内裤穿在身上都能不翼而飞，更气得他怒发三千丈。挥手就把巴掌狠狠掴在古灵芝的脸上，骂道：“老子是谁呀，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个死娘们也敢背着老子干那事，看老子不打死你。”说着便是一通拳打脚踢。

古灵芝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她死也不会想到形势会急转直下，但她说不清楚，只好抱着脑袋捂着屁股在屋里四处鼠窜。直到高焕灵打累了住手，她才得以喘息，其时已是鼻青脸肿目光呆滞。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通打，她心存不甘，便使出撒泼手段在地上打着滚诉说委屈。

高焕灵心中自是疑问多多，他把古灵芝拽起来，详细问端倪。

古灵芝哭诉道：“你跑了之后，我和那骚狐狸就打了起来，可我打不过她，就把她的衣服抱走了，回来后我就找段老蔫说理，可是段老蔫不讲理，我就把骚狐狸的裤衩子挂到树上了，我也不知道被谁打了，醒来时就在炕上躺着，这件事本来就不赖我，你凭什么打我。”

高焕灵不听则已，听了就觉得脑瓜子都大了。古灵芝是个直肠子，说话办事从来不知道拐弯，看来她是被段老蔫给忙活了。便踹了还躺在地上撒泼的古灵芝一脚，气哼哼地骂道：“滚西屋去。”

等古灵芝爬出去，高焕灵坐下来，仔细思考着，他觉得古灵芝那天早晨被人奸污，肯定也是段老蔫所为，他在先前就已经占了自己的便宜，此番也必是段老蔫无疑，想想自己和胡萍之关系，除了彼此的感情之外，对段老蔫也未尝不是一种报复，谁让你先犯上作乱呢。如此一想，心里便宽绰了许多。可怎样才能让那段老蔫彻底付出代价，做到既让他敢怒不敢言，又能使自己永远都逍遥快乐，一时间却没了主意。直到残月爬上了中天，他才扑哧一声笑了，主意打定，扯过被子蒙头便睡。

古灵芝爬进西屋，身子疼痛难捱，她太冤枉了，咋也想不起来自己的裤衩子是怎么丢的。呜呜地哭了大半宿，直等到天亮，她才跑到东屋，扒拉醒沉睡的高焕灵，问道：“你说我的裤衩子是不是被段老蔫弄去了？”

高焕灵抬手就给古灵芝一个大嘴巴，骂道：“说你不二有人信吗，这种事情你还穷张扬什么？”

古灵芝好象一下子就被打醒了，马上转身出屋朝段老蔫家奔去，她断定就是那蔫鸡巴坏的段老蔫暗算了她，于是，骑上墙头就开始破口大骂。

段老蔫从古灵芝的骂词中，听出了事情的原委，昨天是自己一时匆忙，忘记给古灵芝穿裤衩子了，只得忍着骂，返身进屋，没料想，进了屋看见胡萍用烧火棍子挑着红色的裤衩子，问道：“她说的是这个吗，都脏死了，给她。”

段老蔫尴尬地笑了笑，怪自己百密一疏，如今把柄被胡萍抓到了手里，使自己十足的把握大打了折扣，便遮掩道：“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能把你裤衩子挂到树上，我为什么就不能把她裤衩子扒下来。但这个不能给她，给了她就等于咱们认了，她二了吧唧的，说话没人信。”

胡萍叹了口气，说道：“你把她怎样了我也不追究了，只是事情闹大了对咱们不好。咱们可是清白的，跟那种浑人有理也说不清楚，再说那高焕灵可是一队之长，我是担心他将来报复咱们。”

胡萍不说这话还好，说了就让段老蔫气不打一处来，他咬着后槽牙，愤恨地说道：“高焕灵凭什么耀武扬威啊，不就是因为他是队长吗，你别以为他是什么好鸟，其实顶他不是东西。”接着，他就把高焕灵的种种劣迹向胡萍说了个明白，说道：“高焕灵比黄世仁还恶霸，咱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没让他摸过呀，你没嫁到村里之前，他让西头老王家的二儿媳妇上山摘榛子，然后他跑到山上就把人家给忙活了。老王家连个屁都不敢放，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年底的时候多分给他们家几口袋棒子吗。这种人就是恶霸，你瞅着，早晚我得收拾他。”胡萍连忙阻止道：“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段老蔫马上就变了脸色，说道：“只要你以后不再和他穿一条裤子，我什么都不怕，别以为我是糊涂蛋，你听听那娘们骂的那些话，有一句是假的吗，你让我装王八蛋也总得有个出头之日吧。”

胡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段老蔫会把话头转到她头上。两眼呆滞，手里的烧火棍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段老蔫从地上捡起裤衩子，顺手扔到灶堂里，说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就当没那么回事，你用不着害怕。”说完，把他要当生产队副队长的打算告诉了胡萍。然后说：“你以后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原来怎么走动以后还怎么走动，我自有安排。”

胡萍只得点头称是，她知道段老蔫心思缜密，自己理亏在前也就只好任其摆布。

外面忽然嘈杂起来，村里早已有人把古灵芝骂街的事情告诉了高焕灵。高焕灵心中恼怒，惟恐古灵芝再生出事端，坏了他的如意算盘，便急忙趿拉着鞋赶了过来，把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的古灵芝拽了回去。

让高焕灵猝不及防的，是他前脚把古灵芝拽了回来，段老蔫后脚就跟了过来，暗想，看样子非武力解决的也不得不动粗了。但是，段老蔫的作为却让高焕灵大跌了眼镜。他对高焕灵说：“嫂子可是咱们村最大的好人了，说话办事不会拐弯弯绕，我们愿意和这样的人交一辈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们都不生气你还窝囊啥呀。”接着，他就直言不讳的向高焕灵提出，希望高队长能帮他当上生产队副队长，说道：“虽说你比我长几岁，但乡里乡亲的谁还不知道谁呀，无论是从能力德行还是人缘上看，我当副队长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高焕灵心中暗喜，他为了堵住段老蔫的嘴，昨天想了大半夜也就是为了这件事，给他一个甜枣就能让他找不到北。高焕灵暗暗佩服段老蔫做事不露声色，但他不会让段老蔫轻易地得到所要的东西，便说道：“这件事情就是你不说，也在我考虑范围之内，谁不知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但你也知道，你当会计哥我可以说了算，事情也办成了，到了生产队这一级，我就得和上级请示，你当副队长原则上我同意，这样吧，咱们先铺一条路，公社前几天下来个通知，要求咱们组织人员到山上修水渠，工期是三个月，我也正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犯愁呢，你来了就正好，这次你带队去，回来以后你就是副队长。”

高焕灵设下的埋伏是把段老蔫打发出去，然后继续延续甜蜜的爱情。段老蔫走了以后，他嘲笑似的摇了摇头，心想，这人要是迷上了当官，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可他没想到，段老蔫领命上山之前，竟然把胡萍送回到娘家，使他不得不整天面对古灵芝那张苦瓜脸。

然而，老天似乎有意成全高焕灵，段老蔫上山不足两个月，在一次打眼放炮时，左腿被滚落下来的石头砸折了，被送进了县医院。高焕灵借着把段老蔫送到医院的机会，拐了一个弯到胡萍的娘家看望她，趁着老太太没在家的工夫，两人又一次重温了往日的爱情。然后，两人就脚前脚后的返回小灵村。高焕灵活学活用，也学着段老蔫的法子，说是自己要代替段老蔫上山，甜言蜜语地把古灵芝送回娘家。于是，一场新的男欢女爱的场景又被拉上舞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吴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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