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久实 || 无法确认的谋杀(第六回)

李久实
2023-03-20
来源:西南文学网


第六回   巧设计云雨欢乐   捡蘑菇惊飞鸳鸯


你道那屋里何以发出哗啦的声响,原是那胡萍作茧自缚。刚才她把高焕灵送出屋时,为了以防万一,她顺手就把一根扁担横在门后。既然是为人之妇,宣泄情感难免会心存余悸,在院子里与高焕灵偷偷的亲密了片刻,内心虽躁动,但仍是难以放开手脚,待那高焕灵离去,她仓惶中把门推开,却早已忘却了门后横着的扁担,随之而来的哗啦声,生生的就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待她弯下腰拾起扁担,借着射进屋里的月光,就发现放在灶台上的盘盘碗碗都散落在地上,早已化成了碎片,只好佯装着镇静,拿起扫把胡乱清扫了几下,然后进屋,脱衣上炕。那段老蔫侧身躺在炕上,嘴里发出均匀的鼾声。胡萍伸手推了推段老蔫,见他没醒,又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很疼,一颗悬浮的心算是归于平静,但眼泪却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躺下,眼睛却瞪得大大的,盯着漆黑的房梁。

再说那高焕灵,享受了胡萍的片刻温存,便匆匆忙忙逃了出去。虽然平时没少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荤来素往,但谁也没把谁怎样,无非就是逗逗闷子快乐快乐嘴罢了。而今,期盼已久的幸福真的来临时,却使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等他在家门口的青石板上坐下来,细细品味那从未有过的温存时,心中忽然就生发了难以控制的躁动,他甚至想,自己刚才实在不够爷们,人家女人都那么大胆,而自己却躲躲闪闪,想来便是后悔。吧嗒了几袋烟之后,便转身进了屋。那古灵芝没睡,虽然生了气,但她没忘了自己许下的诺言,依旧把自己脱的一丝不挂,单等高焕灵。这高焕灵可没理睬古灵芝,他上了炕就极力地搜寻他和胡萍说过的每一句话,忽然,他想起了刚才胡萍与他的耳语,就在黑暗中悄悄的偷着乐了一回,暗想,那胡萍不愧是识文断字之人,其心思之缜密哪里是那些山野村姑可比的。想毕,蒙头便睡,气得古灵芝嘴里发出阵阵咬牙声。

你道那胡萍出了什么锦囊妙计让高焕灵偷着乐?欲想探知一、二,话就得从头说起。

这段老蔫既是段家独子,少不了父母疼爱,前文也曾交代过他身单力薄,胡萍也当着高焕灵的面骂过他干啥啥不行的话,这些都没冤枉他。和他一般大小的年轻后生,到地里劳动耕作一天,别人能挣七、八个工分回家,可他就只能挣二、三分,相差甚远,是个绝顶的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主儿。他父亲在四十岁那年生下了他,自是老来得子,虽在农村,但也是娇生惯养,当然就不会计较他挣多少工分。尽管在干体力活上段老蔫差强人意,可是,他也非等闲之辈,毕竟还上过几年学堂,算是识文断字,其心算的速度和准确率也是村里人望尘莫及的。每至年底分红,他都会一声不吭地站在村里那个老眼昏花的会计身后,看人家一边舔着手指一边拨拉算盘,还未等老会计把算盘拨拉完,他往往就宣布了结果,以致于混了一个小诸葛的外号,若是哪家的孩子算术题不会做,那他就是当然的义务老师。既然话说到这里,想必各位看官对段老蔫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咱们还得言归正传。

那胡萍和高焕灵说的那些悄悄话,是想让段老蔫替代原来的会计,最直接的理由除了段老蔫有两下子之外,而更重要的是段老蔫担任了会计职务之后,就能有机会外出,况且,身为队长的高焕灵也有绝对的权利随便找个机会把段老蔫派出去,也免得两人今后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碍手碍脚,象个地下工作者似的藏来躲去。但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策划周密,尤其是关于段老蔫能不能当上小队会计,那就是未雨绸缪的大事情。

胡萍所出的招数可谓正中高焕灵的下怀,他和胡萍亲密那会儿,除了心理的感应之外,脑子里想的就是怎样堂而皇之地把段老蔫打发出去,既合乎情理,又不被人怀疑。这高焕灵可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物,既然心里有了这个打算,加之胡萍又眉来眼去不停的暗中催促,没几日,他就召开生产队大会,郑重其事的宣布段老蔫担任小队会计,算是半脱产干部。当然,他没忘了说些感激的话,也没忘了说鼓励的话,感谢老会计几十年如一日恪尽职守,为生产队操心受累,也鼓励那些前来开会的村里人,要教育好自己的子女,向段会计学习,学好文化将来争取当大队会计。

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瞒不住段老蔫,他知道自己半脱产的干部身份那是胡萍争来的,是她望夫成龙的结果。那天晚上发生只是一种同学之间的亲昵动作,除了亲嘴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因此,他大可不必去计较,想想自己的作为,要是与高焕灵相比较,真正占了便宜的还是他段老蔫,他能做到神不知鬼不晓,那才叫技高一筹呢,精子和傻子的最大区别就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嘿嘿,他乐了。

这段老蔫算是会来事之人,既然自己把事情想开了,他就要运用手中的权利,伴随着官升脾气紧跟着就看长,他那蔫巴性格也开始有了转变,也时常学着高焕灵在人前吆五喝六的模样,大展会计派头。但时间久了,他发现有个别人不买他的账,便坐下来检讨自己的行为,发现,之所以个别人敢和他梗梗脖子,是因为参谋没挂长放屁不带响的缘故。于是,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

按下段老蔫暂且不表,咱们再说那胡萍。胡萍见段老蔫精神抖擞的走马上任,蔫巴样子有了极大的改观,心中自是欢喜万分,暗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忘乎所以,其结果就是对什么事情都掉以轻心。于是,就和段老蔫商量,说咱们日子过得太紧巴,莫若找高队长偷偷的给批一块自留地。她告诉段老蔫,她前些日子上山,相中了一块地,有一亩大小,非常僻静,在阴坡上,较为平坦,周围是高大的林木,那地的土壤也非常好,黑黝黝的甚是肥沃,要是种庄稼准能有个好收成,况且,一般人也不会发现。

段老蔫马上训斥道:“你那是胡吣,村里人哪个不上山砍柴呀,天长日久必定会被人知晓,再说也与俺半脱产干部身份不符。”随之全盘否定。

胡萍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说:“你那心眼都长裤裆里去了,咱们今晚就把高大哥请来,让他封山,别人不就上不了山了吗,反正你也是个半脱产的干部,闲着也是闲着,那块地弄下来就归你种,我还得干队里的活呢。”

段老蔫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说:“那山可远着呢,我这身子骨扛不了那么重的活。再说,现在正给资本主义割尾巴呢,你想让我脑袋上顶一顶烟筒帽子啊,我才不呢。”

胡萍气恼了,吧嗒吧嗒地掉下了眼泪,埋怨自己有眼无珠嫁了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孬汉,一辈子都得跟着受穷。

段老蔫一时无计,只好硬着头皮把事情应承下来,但他又转了转眼珠子,说:“我答应可以,但有个条件。”接着,就对胡萍说:“你队里那些活我来干,自留地里的活你去,我不沾边,谁要没事乱生龌龊,我也好给你撑腰。”直把胡萍说得转悲为喜,他才把话头打住。

高焕灵想都没想就执行了胡萍的命令,他知道胡萍的目的,心底里愈发赞叹胡萍虽为女流,却是胆大心细。胡萍所相中之地距灵母洞不过百米,那灵母洞之泉水甚是清澈,初始,汩汩,由盈而溢,溢而恣,拍岸而呈绝伦之状,接着便撒欢而去,与山林构成秀丽之画卷。况且那里又离村甚远,上去耕作少说也得一天的工夫,即便是有人上得了山,站在山顶上往下俯视,也只能看见莽莽林海,林海之内发生的事情却不得而知,真乃绝妙之地。没出半天的工夫,封山育林的告示就贴满了全村,彻底做到了家喻户晓。公社派人来视察时,也高度评价了高焕灵的创举,给予了口头表扬。封山挡住了村里人的上山之路,高焕灵和胡萍在郁郁葱葱的草甸子上,享受着人间的男欢女爱,其情趣愈发高涨。却未料想,此暗渡陈仓之举,却冷落了古灵芝,迫使她暗骂胡萍是个狐狸精,勾走了高焕灵的魂魄。但她只能暗骂,抓不住把柄就只好指桑骂槐。

但世界上偏偏就是纸包不住火,高焕灵和胡萍自觉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未曾想走漏了风声,而那张扬之人,却恰恰是高焕灵的老婆古灵芝。

你道那古灵芝是如何知晓他们那龌龊事的?说起来倒真有几分误打误撞。前文曾交代过段老蔫因为有人和他梗梗脖子而感到心理不平衡,琢磨了好久一段时间,才寻思出一计。他那个计,因为胡萍执意要到山上开垦自留地,还没等他实施就被耽搁下来,直到封了山才有了实施的机会,在这个过程中,段老蔫也感到原有的计划缺乏力度,等胡萍的自留地形成既定事实后,忽然就觉得后背心时常透着寒气,就不断的对原先计划进行完善。他也要把高家人卷进去,将来万一有人举报他私藏资本主义尾巴,他也能够拉上一个垫背的。当然,这还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要解决的是说话算数的问题。假如,他能担任生产队副队长再兼任小队会计,那么,他就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二号人物,有职有权才不会有人擅自炸翅。正是基于这种考虑,他兴致勃勃的来到高焕灵家。

高焕灵没在家。古灵芝没好气的告诉他,那姓高的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早晨扒开两窟窿眼就见不着他的人影。古灵芝对段老蔫没有成见,她知道段老蔫老实,所以,她冲段老蔫发完火之后也觉得不好意思,便呵呵地笑了笑,算是把尴尬遮掩过去。

这段老蔫绝不是以前的段老蔫了,他那灰色的心理早已被埋葬到七尺地下。见古灵芝脸上有了笑模样,便开起了玩笑,问道:“你们早晨还忙活吗?”古灵芝先是没醒过来神儿,反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早晨忙活?”说完便觉着了段老蔫的道,抄起烧火棍打了一下捂着嘴偷着乐的段老蔫,骂道:“你小子就是蔫鸡巴坏。”

两人逗了一会儿,段老蔫便对古灵芝说:“你没事在家瞎糗着啥呀,今年雨水多,山上的针蘑、松蘑、肉蘑都多了去了,现在又赶上封山,那么好的东西都烂了,怪可惜的,你还不如拣些回来,然后拿到集市上换些钱花,看你那背心破的,俩奶子都要钻出来了。”

古灵芝没理会段老蔫的挑逗,她也想扯几块布做个好背心,那胡萍就穿的花枝招展的,凭什么呀。但她又怕高焕灵知道了不依,很是犹豫。在段老蔫拍胸顿足的下了一通坚决为她严守机密的保证之后,她才答应上山去采蘑菇。

说来也是该着,这古灵芝是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主儿,既然主意拿定,她便打发走了段老蔫,挎着篮子上山了。转悠了一个时辰,一个蘑菇也没拣到,心中倒有几番气馁,便想下山,又一琢磨,反正也是晌午了,现在回去也赶不上做饭,干脆就到西边的灵母洞去,那边可是松林茂盛,说不准就有蘑菇。于是,抬脚就奔灵母洞的方向走去,紧走了一个小时,进了树林,还未等她站下来喘口气,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阵女人忘情的呻吟声,听了一会儿,便觉得心里甚是躁动,按捺不住好奇,便凑上前去,定睛一看,却大吃一惊,眼前竟是丈夫高焕灵和骚狐狸胡萍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霎那间,她一切都明白了,气愤地抓起脚下的石头便朝两人砸去。

那两人正值高潮之时,哪里能想到会有此突然变故。古灵芝甩过去的石头恰好砸在高焕灵的屁股上,只听得哎呦一声,高焕灵惊恐万分地站起身来。却见古灵芝横眉立目地站在身后,吓得他抓起衣服狼狈逃窜。古灵芝猛地扑将过去,两个女人顿时就撕打在一起。打着打着,那古灵芝跳到一旁,撒丫子便跑,远处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吴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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