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红梅 || 父亲的春耕往事

余红梅
2023-03-12
来源:西南文学网

我的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和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甚至可以说,他根本离不开土地。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感觉父亲一年四季都有忙不完的农活。

记忆中,每年过完新年,还没出正月,父亲就把家里的那头老黄牛牵到山上犁田耙地。他把田地犁好后,又用锄头把地埂上的草铲得干干净净,然后把草堆积起来统一焚烧。听父亲说,烧出来的草木灰,是庄家最好的天然肥料。

“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父亲总是这样念叨着。每年农历二月初二这天,母亲总会按乡村习俗叫父亲去街上理发,但父亲对此往往是一笑置之,他心目中的“二月二”,装着不知要比“理发”重要多少倍的事情。

只见父亲把在厢房里闲置了一个冬天的犁、锄头、铁锹、铁耙子、镰刀一一拿出来排成一排,用一块铁砂布逐一把农具上的锈迹慢慢搓去,然后放在磨刀石上来来回回地磨,最后再用一块湿抹布抹去上面的尘埃。被父亲精心打理过的农具,瞬间变得锃亮而干净,简直像新的一般。磨完后,父亲总会用手轻轻试试刀刃,然后满意地坐下来看着那些农具抽支旱烟。

烟抽完了,父亲便又起身再一次审视那些被他磨亮、放在屋檐下整齐排列的农具,绕着它们来来回回地走好几遍。我感觉那时那刻的父亲,像是一位检阅农具的将军。从他的深邃的眼眸里,我感觉到他在盘算着新一年的“春耕大计”。那时的土地关系着一家人的衣食冷暖,所以哪块地该种什么、该什么时间种,父亲总是做到思路清晰、心中有数。

春耕前,父亲还要做一件体力活儿“挖粪”。那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养牛,每家至少都有一个猪圈。经过长年累月的堆积,猪圈里的粪泥几乎可以高过猪圈的门槛。父亲穿着一双高过膝盖的水桶靴,手持粪叉,从猪圈里把粪泥用力挖出来,堆到猪圈外面的院子里,堆成圆锥形,用厕所里的粪水把粪堆外围浇灌均匀,铺上一层火灰,再用一些苞谷秸秆把粪堆严严实实覆盖起来捂。父亲说,这样捂出来的粪,肥效最高。

在密封状态下的粪堆,它们很快就会自然发酵,粪堆里的温度会越来越高,可以经常看到从粪堆顶部的裂缝中冒出一股热气,像烟雾一般袅袅升起,弥散在猪圈的外围上空。五六天过后,大粪全部发酵完,里面的热气渐渐散尽,捂粪的过程也就结束了。

父亲告诉我们, 捂过的大粪,里面的有害细菌和有毒物质,都经过高温发酵给杀死了。于是他又细心地把捂过的粪摊开,用粪叉把长的大粪捣细在阳光下暴晒一两天,上等的农家肥就算是制好了,然后带我们把粪背到各块地里,为春耕做足准备。

春天播种前,父亲总是把田地里的土一遍又一遍地翻,先用牛犁一遍,再用锄头把泥土捣碎,把草除尽后再开始播种,他把捂好背到地里的农家肥肥料撒在种子旁边,盖上一层松软的土,几场春雨后,种子就会破土而出、长出幼苗,在阳光下茁壮成长,长势喜人,父亲这才算完成他春耕的仪式。

虽然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参与父亲春耕了,但在每个春暖花开的时节,看到异乡的农民在田地里忙碌,我总会想起父亲对我的教诲:“种庄稼要趁早啊,不要辜负了这美好的春天!”父亲的这句教诲,无论我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让我浑身充满力量,前行的脚步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作者简介:余洪梅   中共党员经济学学士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钟山区作家协会理事、六盘水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有大量文艺作品刊登于《贵州水矿》《盘江煤电文化》、盘江文苑、《六盘水日报》、西南文学网,有文学散见《贵州日报》《青年时代》《当代六盘水》《贵阳晚报》《六盘水文学》《贵州作家报》、天眼新闻等报刊杂志。



(编辑审核:杨 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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