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有次举行演讲比赛，题目叫“我的父亲”，给学生一个礼拜的准备时间，大赛订在父亲节那天。

比赛那天，学生们准备得很充分，讲得很精彩，其中一个学生让全校记住了他，底下的师生家长无不感动得流泪，掌声如雷，持续了很久，为此他得了全校第一。

参赛者叫小杰，他是这样叙述他爸爸的。

我爸爸大学毕业，他学的专业在当时很好找工作，跟他一届的同学，个个混得风生水起，只有他混得最差，十多年在单位混不到一官半职，还是老样子，到现在还拿着三四千的工资，他人不懒，根本原因是他说话有口吃，领导们不愿意用启用他，带在身边没面子，看在他这些年来他对企业付出不少，有幸没被裁掉，这才让他在这岗位继续胡混着。

我经常羡慕隔壁邻居家的孩子，节假日能到处去玩，去见识外面的大千世界，过生日了有玩不完的新鲜玩具，住的是宽敞明亮的大房子。

我呢？去过最远是外婆家，玩的是表哥表弟玩剩下，厌倦了，都扔到垃圾堆了，被外婆捡回来的旧玩具，住的还是一层楼的小平房，多年来风雨洗礼，墙面破败不堪，家中还是小时候添置的老家具。

于是我开始埋怨我爸爸，埋怨这个家，为什么可以不经过我同意，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凭什么要跟着你们受罪。

想到这些，我十分讨厌他，每次他下班回来，吃饭从不叫他，菜一上桌自己先吃，对他没一个好脸色，没一句想说的，他一开口和我说话，头偏往一边，实在没辙了，敷衍一两句，他是个老实内向的人，不会说什么，也想不着说什么，见没人搭理自己又独自在一旁点着烟，默默地抽起来。

我知道他不会打我，从小喜欢学他说话，学一句有时候要大笑一天，邻居都夸我聪明，学什么像什么，长大后我才明白这哪是夸，这分明是嘲笑。

我爸这个人吧，虽然说话有口吃，但心地善良，喜欢帮助别人，帮人尽心尽力，从不谈钱，书上都很提倡这种行为，认为这是优良作风，但现实里吃不少亏。

那些别用有心的人一有什么脏活累活第一时间找他，都知道他一不会拒绝，二不用给钱，三用完后不用说太多奉承的话，主人家心情好有一顿粗茶淡饭，一包好点的烟，心情不好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妈妈经常因为这些事和他吵，怨他没本事，不上进，吵归吵，但他们从来不记仇，第二天又老公长老公短了的叫，他嘴没我妈利索，不管是讲道理还是吵架只有沉默的份儿，好在我随我妈，没遗传他的口吃，要不然以后的超级难混。

我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的，追她的人家庭环境都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我爸，也不知道我爸是哪点能配上她，每次我一问起她总是解释道，这就是命，上天早已安排好了的。

有次爸爸病了一段时间，家里全凭妈妈一个人撑着，她没什么文化，天生身体素质差，做不了重活，但人很勤快，会自力更生，菜成熟了卖菜，平时卖早点，卖文具，非但挣不了几个钱，又不得不起早贪黑，没我爸她明显力不从心，挣来的钱还不够应付学校多如牛毛的收费项目，白天卖东西，晚上照顾我爸，那段时间她憔悴很多，走路没精神，吃饭没胃口，也不像往常一样逗我笑。

从这事以后，再也不学我爸说话了，尝试着和他多说话，有空陪他吃吃饭，即便是常人一两分钟说完的事，他要花七八分钟来说，耐心听他说完，作为他的儿子，没理由嫌弃他，因为他真的不容易。

是他撑起这个家，没了他，这个家会比现在难过，他虽然收入不高，但不至于让我挨饿，也不至于让一家子上街乞讨，从小没饿过一餐，没受过一次天寒，他真的很了不起！

（编辑审核：陈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