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龙站智斗顽匪,刀把水生擒飞贼
丁一伦回到公安局,顾不上休息,立即把全局同志召集在一起,先向大家通报了刺竹山的战况,让没有参战的人知道我方取得了不小的胜利。接着他告诉大家:“我和小分队搜山时,发现了一个山洞,经过观察,里面住的人刚离开不长时间,而且把东西收拾的十分干净,没有留下任何可供判断其身份的线索,很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所为。我当时就认为,这个人既和刺竹山的土匪有特殊关系,又不被大多数土匪所知晓。其依据是,我们就地审讯被俘获的土匪时,那些想争取宽大处理的土匪没有一名提到过那个山洞和住在山洞里的人,这可以说明,被抓获的土匪都不知情;从另一个角度说,如果那个人和土匪没有来往,也不可能住得离土匪老巢那么近。事后分析,我觉得那个人很有可能是女特务李金凤。”他的分析让大家觉得很有道理。
他接着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自从高庆康一伙落网后,咱们虽然做了不少努力,却没有查出‘息烽反共站’站长和另一名副站长是谁,李金凤也下落不明,昨天,我局又监测到了久不出现的敌台信号,如果李金凤离开茂源生猪行后去了刺竹山,住在山洞里的人就是她,而其他特务正使用电台同她联系,就比较合理了。”
龙乐丰将丁一伦说的话在脑海里飞快地转了几转,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赞同丁局长的分析。”
丁一伦见大家都同意自己的判断,就往下讲:“现在,咱们要抓紧时间对俘获的土匪进行仔细审讯,看能不能得到这方面的线索。同时,要尽量从他们口中查到邓开良和夏世荣的下落,获取更多的有用情报。”
龙乐丰他们齐声回答:“是!”
随即,他们按照各自分工,分别对俘获的土匪进行审讯。
在刺竹山战斗中,邓开良的两名心腹罗雨生和赵怀德也成了俘虏,他们并没有像当初给邓开良表的态那样,关键时刻咬破氰化钾胶囊自杀。他们为自己开脱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二人还打定主意,如果真要被枪毙,就赶紧主动立功赎罪。所以,当马青山和龙乐丰分别对他们进行审讯、为他们指明出路后,他们见顽抗无效,就赶紧交出氰化钾胶囊,并交待了是长生客栈老板仲长生是邓开良安插在县城眼线的情况。丁一伦听到马青山和龙乐丰的汇报后,立即带人跑步去抓仲长生。
仲长生自从看到刺竹山上的土匪被押解回城后,心里就不停地打着鼓,一会儿认为邓开良没有落网,自己是与邓开良进行单线联系,应该不会被公安局发现;一会儿又不安地想,邓开良有可能对手下人说起过他是眼线的事,被俘获的土匪很快就会把他供出来。他正在拿不定主意是否逃跑之际,忽见丁一伦带人冲进来,就暗叫一声:“完了!”顿时脸色煞白,豆粒大的汗珠直冒。
丁一伦将双枪一晃,怒目注视着仲长生,厉声说道:“仲长生,你知罪吗?!”
仲长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说:“丁局长,我知罪!我全交待!”接着,结结巴巴地交待了邓开良安排他在县城做眼线的事。随即,又赶紧表白:“丁局长,我可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您一定要对我进行宽大处理。”
丁一伦他们把仲长生押回公安局后,又对他进行了仔细审讯。可审来审去,发现他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也提供不出多少有价值的情况,就让人把他押到看守所关起来。随后,将土匪的口供全部看了一遍,见没有其它的有用线索,就向县委作了汇报。
中共息烽县委针对邓开良和夏世荣漏网的情况,立即向各机关、各乡镇和各个工作队作了布置,要他们充分发动群众,尽快找出邓开良和夏世荣的下落。一个星期后,那位之前跑到工兵营为金立波书记他们搬救兵的佟德坤到公安局找到丁一伦,悄悄向他报告:“丁局长,夏世荣跑到了养龙司。”
通过那件事,丁一伦觉得佟德坤是一位可以信赖的人,大喜之下,急忙向他仔细询问了有关夏世荣的情况。佟德坤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向丁一伦作了汇报。
送走佟德坤后,丁一伦赶忙向县委跑去,把一切情况向县委作了汇报。
丁一伦从县委返回公安局后,马上把龙乐丰找来,对他说道:“已经有了夏世荣的消息,他正在养龙司一带活动。本来我想亲自去抓他,可局里其它工作太多,我一时无法离开。我向余书记汇报过此事时,他同意了我的意见,决定组成一个追捕队,由你担任队长,并决定从县警备营调一个排参加追捕。你从局里挑一名同志,和警备营的江世林排长共同担任副队长。你们去后,最好能活捉夏世荣,活捉不了就将他击毙,千万不能让他再跑掉,以防后患。还要注意,尽量不要让他伤了咱们的同志。”
“丁局长,你放心,只要能发现夏世荣,绝不会让他再逃掉!”龙乐丰说完,先点了史廷柱作自己的助手,接着向丁一伦提出:“丁局长,我想让张广利也参加追捕队,因为他既认识夏世荣,又有丰富的山地追踪经验,万一夏世荣逃进山林,张广利的作用就可以发挥了。请局长批准!”
“批准!你快去派人把他找来。乐丰,你要注意一个问题,张广利和夏世荣有不共戴天之仇,到时候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你要时时提醒他,让他不要太冲动,以免坏了大事.”
“好的!丁局长。我提议让张广利参加追捕队,一来对抓捕夏世荣比较有利,二来我想通过这次行动来磨练一下他,使他能够克服掉狭隘的个人复仇观念,从而成为一名合格的革命战士,为革命多做一些贡献。”
“如果真能如你所说,就两全其美了。乐丰,预祝你们成功!”丁一伦边说边伸出双手,与龙乐丰的紧紧握在了一起。
龙乐丰和其他追捕队员经过认真准备,带足武器弹药、干粮、一些常用药品,就信心百倍地朝养龙司方向奔去。
养龙司是飞越乡人民政府所在地,虽然不大,历史渊源却十分深厚。它远比息烽县城所在地的永靖镇开发得早。这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以出产优质大米和时令蔬菜及甘甜瓜果著称。这里历代的村民们依赖着良好的自然条件,常常栽种和饲养出一些名贵的特产。明朝洪武四年,养龙司产的一匹白马被进贡给宫廷后,深受皇帝朱元璋的喜爱。他亲自赐名为“飞越峰”,还命宫廷首席画师马晋臣将这匹“白龙天马”的真形画下来,珍藏在禁宫。当时,被朱元璋誉为“开国文臣之首”的大学士宋濂以该马为题,写下了千古名篇《天马赞》。此一来,养龙司名扬天下,众多文人墨客无不向往之。当地人一谈起这些,就感到非常自豪。
龙乐丰他们赶到养龙司后,先与飞越乡乡政府的领导和那里的工作队取得联系,把此行目的告诉了他们,并认真听取了他们的建议后,就到四周的村寨和山林去搜寻夏世荣的踪迹。
夏世荣在刺竹山侥幸漏网后,见那里已无法立足,思索了一番,就悄悄地溜回老家,在养龙司一带暂时躲避。过去,他在当地称王称霸,穷凶极恶,动不动就杀人放火、抢东西,强占民女等,弄得天怒人怨。他的一位朋友见他作恶太多,就对他讲开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对乡里乡亲应该好一点儿的道理。他不但不听,反而把眼一瞪,拍着腰间的手枪对朋友说:“你懂个屁!吃窝边草有什么不好?吃窝边草既不用走远路,又不用费劲儿,要是天天有窝边草吃,我就变成活神仙了!谁要是不服,就叫他尝尝这玩艺儿!”此一来,无人敢再劝他,他也更加猖狂起来。
他这次逃回养龙司后,凭借过去的淫威,暗中潜串到一些胆小的人家作威作福。那些人确实怕他,既不敢向人民政府和工作队报告,还得忍气吞声地好酒好肉招待他。面对这种情况,夏世荣心中明白这只是暂的,好景不会太长。那些目前还在怕他的人,总有一天会去告发他,甚至有可能乘其不备,突然把他抓住送交人民政府。所以,他对任何人都不放心,吃饭时眼珠溜溜地乱转,一面观察别人的表情,一面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睡觉时更是小心,从不脱衣服,也不敢睡得太死,说得夸张点,就是睡着了都睁着一只眼。
这天,他溜到一个叫草香沟的寨子,走进一个自以为怕他的人家,将手枪一晃,令那家人为他杀鸡、煮饭。饭菜做好后,他正要大吃大喝,忽然看见一队全副武装的人从远处走来,他也不管那些人是不是来抓他的,就把刚端起来盛着饭的碗一丢,从另一只碗中抓起一条鸡腿,飞身跃出窗外,拼命朝山上的密林跑去。
来的那队武装是龙乐丰带领的追捕队。张广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眼疾手快,一见远处有人飞跑,马上把挂在胸前的望远镜举到眼前,定睛一看,马上大喊:“是夏世荣!”同时,撒开双腿就猛追。
龙乐丰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发现了夏世荣,大喜!见夏世荣已逃出射程之外,就把驳壳枪一挥,大声命令:“快追!”话音未落,人已撒开腿跟在张广利身后朝前跑去。
其他人不甘落后,一个个使出全身力气,朝着夏世荣的背影猛追。开始时,每个人的速度都差不多,几分钟过后,就高低分明了。
前面说过,夏世荣是悍匪出身,外号“草上飞”,穿林越岭如行平地。此时,在逃命之际,体内潜能发挥到了极点,他跑起来仿佛脚不沾地,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想象。
幸亏张广利腿脚也十分利索,况且他与夏世荣有不共戴天之仇,满腔的怒火使他脚下生风,所以一直跑在追捕队的最前面。
龙乐丰虽然是北方人,家乡是大平原,但他在从河南到贵州的千里行军中,早就练成了“铁脚板”。到公安局后,由于经常练习跑步、登山和武术,所以体健身轻、后劲无穷,他一使出全力,虽然一时间无法超越张广利,却也没被拉下多少距离。其他人难与他们相比,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距离也越拉越远。
夏世荣拼命狂奔,逃进树林后回头一看,见追捕队的人离他还远,就得意地笑道:“想抓老子!没门儿!再追下去,不累死你们才怪呢!”他的眼力远胜常人,很快就看清了跑在追捕队最前面的是张广利,便气得大骂:“林荣生,你个狗娘养的,明明是你把张广利放跑了,还骗老子说把他砍成几段丢到了河里。你不得好死!”他见追捕队越来越近,就赶紧停住口,跑进了密林深处。
龙乐丰见夏世荣的身影已完全消失在丛林中,后面的同志已被拉在百米开外,心中明白,暂时还抓不住夏世荣。于是,便飞出几步一把拉住张广利,让他停止追击,等待后面的人赶上来。人到齐后,经过短暂休息,龙乐丰就让张广利带路,钻进密林深处,沿着夏世荣走过的地方追去。
过了两个多钟头,追捕队走出密林,龙乐丰接过张广利的望远镜朝四周观察,当发现夏世荣坐在远处一块大石头上,悠然自得地啃着鸡腿时,忙对其他人一挥手,众人就悄悄地快速朝夏世荣逼近。眼看就要达到枪弹射程之内,却被夏世荣发现。夏大吃一惊,马上从地上跳起来,把仅剩骨头的鸡腿一扔,又拼命逃进树林。
龙乐丰见此情形,暗叫一声:“真可惜!”拔腿朝夏世荣追去。其他人紧随其后,奋力追击。
夏世荣边跑边回头观望,见追捕队虽然无法追上他,要想甩掉他们,也不容易。他拼命跑了一段路,见仍无法甩掉追捕队,忽然心生一计,将身一转,往南山跑去。他知道南山主峰下面北坡有一大片石林,石林地形十分复杂,不了解底细的人贸然进去之后,很难顺利出来,慌乱之下,甚至有被困死的可能。他曾多次到过石林,对里面的情况十分熟悉。此刻,他打的如意算盘就是把追捕引到石林,只要追捕队被困在里面,就再也追不上他了。
张广利和龙乐丰脚下功夫不相上下,仍然跑在追捕队最前面,过了一会儿,追捕队其他人又与他俩拉开了百米以上距离,他们顾不上等后面的人,只是瞄着夏世荣的背影一个劲儿的猛追。
夏世荣一口气跑到南山石林里面,抹了一把汗,看了看后面的追兵,得意地狞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等把你们引进‘迷魂阵’,你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追不上老子了!”他为了把追捕队引入石林,故意在地上留下一些痕迹,随即穿过石林爬到山坡上,在一块大石头上坐好后,掏出一根烟点上,美滋滋地吸起来。
南山石林堪称“人间胜景”,里面的石头千姿百态、栩栩如生,有的像人、有的像牛马猪羊,有的像擎天之柱……尤为令人称道的是,石林中许多石头上都长着植物,只要有一点儿泥土的石缝,就生长着花草、树木或藤萝。可以说,整个石林既是一首让人回味无穷的诗,也是一幅让人百看不厌的画。但令人可惜的是,当地人文化有限,守着这么好的“宝贝”却不在意,更不知道向外介绍,甚至像张广利这样有一定文化的人都不知道它的价值。外面的人却因那里交通不便,很少涉足,不知道大山深处竟藏着如此美景,不然的话,早就有许多喜好山水的文人墨客前去游览观光了。要是他们能欣赏到那里的美景,一定会对那里大书特书,留下千古传世佳作。当地人中,有把石林称为石笋的,也有称为石桩的。还有一部分人因石林里路径复杂,千回百转,容易把人困在里面,就形象地将其称为“迷魂阵”。
张广利见夏世荣逃进了南山石林,当即明白了他的企图,心中鄙夷道:“夏世荣,你别以为到了‘迷魂阵’里面,就能逃过追捕了!有我在,追捕你还会费力?今天你休想保命!你这个恶魔,看你往那里逃!”为了稳妥行事,他一把拉住了正在与他“并驾齐驱”的龙乐丰,说道:“龙股长,等其他同志到齐了再追吧。”
龙乐丰知道张广利此时停下来是有他的道理的,正想问个明白,史廷柱等人已跟上来。
张广利见人已到齐,就指着远处的石林说:“那些石笋里面的路径十分复杂,不熟悉情况的人进入里面,就像进了‘迷魂阵’,越急越找不到出路,转不了几个圈儿,就会弄得昏头转向。夏世荣既然敢往里面跑,说明来他对里面的情况很熟,所以,咱们要做好准备,免得遭到他的暗算。”
龙乐丰听罢,从张广利手中要过望远镜,朝石林里观望了片刻,问道:“张广利同志,你对里面的情况熟不熟?”
“熟得不能再熟了,就是闭着眼也能随意进出。”
龙乐丰听罢,马上对张广利说:“你来带路,咱们进去。”又对其他人说:“大家做好准备,如果不能活捉夏世荣,就赶紧开枪将他击毙!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再跑掉!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追捕队员检查了一下手中的武器,紧跟着张广利走进石林,他们个个小心翼翼、百倍警惕,充分发挥着眼观、耳听、鼻嗅的功能,一步一步地搜索着前进,对周围奇特迷人的景观根本分不开神来欣赏。他们搜索过整个石林,没有发现夏世荣的踪影。见此情形,张广利赶紧弯下腰,仔细辨认起脚下的痕迹来,看清楚之后,他带着龙乐丰等人东转西饶、南退北进,很快就出了石林,朝夏世荣逃跑的方向追去。
夏世荣本以为追捕队就算不被困死在石林,也是长时间出不来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朝自己追来,吃惊之余,什么也顾不上想,一下子从石头上跳起来,撒开双腿就逃。追捕队岂能让夏世荣轻易跑掉?个个紧追不放。双方就这样追追逃逃、逃逃追追,从息烽县境内追到开阳县境内,又从开阳县境内回到息烽境内。几天过去,双方经过多次斗智斗力之后,最终斗了个平手,追捕队没能抓住夏世荣,夏世荣也没能甩掉追捕队。
这天,夏世荣又一次从追捕队视线中消失,他逃进天台的原始森林后,感到体力明显下降,心里也越来越怕。他大喘几口粗气,坐到一棵大树底下,仔细推敲起甩不掉追捕队的原因来,想着想着,忽然一拍大腿,高兴地说:“对了!对了!张广利是猎人出身,有丰富的山地追踪经验,我的腿虽然比共匪的快一点儿,可这几天总往山上和树林里跑,共匪有张广利这么一个‘山林通’带路,我又怎么可能甩掉他们呢?其实古人早就说过,‘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我就离开山林,看你张广利和共匪还有什么办法找到我!”想清楚以后,他知道既不能继续在养龙司一带作威作福,也不能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中去,就悄悄跑到自己比较熟悉的遵义县刀把水镇躲藏起来。
龙乐丰跟着张广利进入天台原始森林后,没有见到夏世荣的踪迹。他举目四望,见四周林木莽莽苍苍,遮天蔽日,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比比皆是。树林里凉风习习,泉水叮咚,百鸟欢唱,给人一种心旷神怡、飘飘欲仙的快感。他由衷地赞叹道:“真是一个好地方啊!”随即向身边的张广利问道:“广利,这是什么地方啊?”
张广利说:“龙股长,这里是温泉八大景观之一的‘天台丛林’,下面不远处就是著名的息烽温泉了。”
龙乐丰自从调到公安局后,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曾对搜集到的息烽地理、人文等方面的资料进行过认真的分析研究,他知道温泉八大景观非常有名,都是人间胜景,但因工作忙,始终抽不出时间去欣赏。此刻,他见追捕队员中的大部分人已经相当疲惫,就与史廷柱、江世林商议几句,决定让大家休息一会儿,就着清澈甘甜的泉水吃些干粮,等体力恢复后再对夏世荣进行追捕。待大家席地坐定后,他对张广利说:“广利,趁现在休息的机会,你给我们讲讲温泉八大景观的特色,让大家长长见识。”
追捕队的大多数人都听过温泉的名声,但除了张广利外,没有人到过。他们听到龙乐丰的话后,纷纷要求张广利快讲。
张广利说:“我虽然多次到过这里,但对其中的真缔领悟得并不深,所以不一定讲得好,既然大家想听,只好就我所知胡乱讲讲了。”面对战友们那一双双期待的眼神,张广利在心里庆幸自己幸亏读了点书,多少也能讲出过一二三来,否则,就太扫大家的兴了。
他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泉水,抬手用衣袖檫了一下嘴角,边嚼着干粮边讲开了:“温泉在过去被当地人称为热水。据《大清一统志》记载,早在明、清时期,当地人就‘挖坑为池、露天沐浴’了。真正对它的开发,是在一九四五年。当时由国民党贵州省政府主席杨森倡导并拨款,息烽、开阳两地的老百姓献料投劳,于一九四七年,基础开发完毕。温泉的水很热,有多少度我不清楚,但知道它可以把鸡蛋烫熟。用它洗澡,不仅会使人的皮肤光滑细腻,还能治风湿病、皮肤病等。温泉的水也非常奇特,既不会因连年干旱而减少,也不会因连续降雨而增多。而且它的水质特别清澈透明,味道甘甜。我曾经在温泉背过一桶水回家,放了一年也没有见它变味和有沉淀物。可惜咱们任务紧急,不然,下去洗个澡,就能很快恢复疲劳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龙乐丰等人一眼,见他们听的津津有味,就继续说道:“温泉八景指的是温泉周围的‘天台丛林’、‘白石涌泉’、‘豸角凌云’、‘奇石观瀑’、‘清流鸣琴’、‘慈云生佛’、‘天生高桥’、‘洪水古营’。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天台丛林’,大家都看到了,这是一片原始森林。这片森林里生长着很多名贵的千年木材,如红豆杉、杉棠榔等,在别处是很少见得到了。‘白石涌泉’在温泉西北,那里的峭壁高达百米,看上去十分壮观,石崖中部刻着杨森所书的“息烽温泉”四个大字。石崖下有一眼清泉,水质清澈甘甜,喝起来十分爽口,因为偶尔有人喝过水后所患的病好了,就被有些人奉为“神水”。随着名声远播,不但有很多本地人到那里取水治病,甚至开阳、遵义等地也有不少人专程到那里取水回去给人治病;‘豸角凌云’嘛,是一棵高达三十多米的石笋,它傲立在山颠,因为像传说中的神兽獬豸的角而得名。咱们出了丛林,要是往下走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看见它。这棵石笋的下部像一根笔杆,顶部像毛笔的笔锋,如果稍加想象,它就像一枝神笔,正在以天为纸写字、作画,片片白云和五彩祥云犹如它的杰作,故而得名。另外几处景点也各有特色,它们的奇妙之处,简直难用语言表达,就算是身临其境,一时片刻之间,也无法表述出它们的神韵......”
张广利的讲述,让大家非常向往。
龙乐丰见大家吃饱干粮,喝足泉水,体力得到了恢复,觉得该上路了。就对大家说:“现在天下是我们的了,还怕没机会去游览?等忙过这一段后,我打个报告,请县委批准我们来一次集体采风,如何?”
大家一听,情绪马上被调动起来,一个个直喊:“好嘛!”
“那么,我们该出发了。”
说罢,龙乐丰就让张广利带路,带领大家继续对夏世荣进行追捕。
张广利不愧是一名出色的猎手,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夏世荣留下的断断续续的脚印。他带着追捕队跟踪追击,很快就出了丛林,到了大路上。但在坚硬的地上,他再也找不到夏世荣的脚印了,他只好无奈地对龙乐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无能为力。
龙乐丰略为一想,带着追捕队到了飞越乡政府,与那里的领导和工作队讲了这几天对夏世荣追捕的一些重要经过,请他们动员群众,在当地查找夏世荣的踪迹。随后,他带着追捕队来到养龙站,准备在那里寻找线索。
几天过去后,龙乐丰见未获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就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开起了“诸葛会”。他认真考虑了大家的意见后,说道:“目前情况下,咱们追捕队要分成两路,一路由史廷柱和江世林排长带领,沿川黔公路两侧向息烽方向搜寻,如果发现不了夏世荣的踪迹,就暂时撤回息烽县城待命;另一路由我和张广利一起,沿川黔公路向遵义方向侦察。”
史廷柱听罢,建议道:“龙股长,你那一路的人太少了,要是碰上夏世荣不好应付,依我看,你还是多带上几个人稳妥些。”
龙乐丰说:“我和张广利这一路,从表面上看人是少了点,但这么做也有它的好处,那就是人少目标小,便于隐蔽侦察。廷柱同志,你不用为我们担心,现在是我们的天下,在哪里发现了夏世荣,都可以找当地政府和工作队协助。就算在紧急情况下找不到人帮忙,凭我和张广利的枪法,只要能达到手枪射程之内,夏世荣就跑不了。”
史廷柱想了想,认为龙乐丰讲的虽然有道理,但仍然十分担心,他见劝阻无效,只好紧紧握住龙乐丰的手说:“龙股长,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要注意安全。”
龙乐丰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们自会随机应变,保证不会发生意外。”为了便于隐藏身份,能暗暗接近夏世荣,龙乐丰脱下军装交给史廷柱,让他带回公安局,自己换上当地人的服装,把手枪藏在腰间。张广利也收拾打扮好,他俩同史廷柱等人道别后,就沿着川黔公路往遵义县城方向访查、搜寻夏世荣的下落去了。
与龙乐丰他们分手不久,史廷柱带领大家正沿着川黔公路往息烽县城方向边走边搜寻时,忽见养龙区副区长于成亮和一个男子跑步赶来,史廷柱急忙让追捕队停下来,自己快速迎上前去。
于成亮来到史廷柱面前,抹了一把汗,指着与他同来的人,喘着粗气说道:“史廷柱同志,他叫童大发,家住养龙站。今天早上,他到飞越乡的叫安青的一个小村寨去走亲戚,听到了一个重要情况。在‘金沙合围’战役中漏网的‘中国人民救国军贵州区修开息游击军总指挥部’副司令刘子仪昨天晚上悄悄溜回了安青的老家,现正躲在家中。他听到这一情况后,赶紧返回来,准备到养龙区政府去报告,在路上遇见了我,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就和他一起赶来了。”
史廷柱大喜,紧紧握住童大发的手,连声说道:“老乡!太谢谢你了!”
童大发忙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明白,只有彻底消灭了这些残匪,老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说得好!说得对!现在咱们就去抓刘子仪,决不能让他跑了!”史廷柱说罢,一行人就跟着于成亮和童大发朝安青方向急速赶去。
史廷柱他们在追捕夏世荣的过程中,已深深体会到了土匪头子的狡诈凶残,他们认为:刘子仪既然是土匪副司令,又能在“金沙合围”战役中漏网,应该比夏世荣更为狡诈,也更加难以对付。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快接近安青时,他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停下来,开了一个短会,研究了抓捕方法。随即,按照商量好的办法,江世林先带人把刘子仪的家悄悄围住,切断了他有可能逃跑的所有路径后,向史廷柱他们发出了信号。史廷柱一见,当即带着五名战士和于成亮一起,迅速向刘子仪的住房冲去,当他们一阵风般破门而入,出现在刘子仪面前时,这名土匪副司令不但没有丝毫反抗的举动,还被吓得尿了裤子。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举双手结结巴巴地说:“我投、投降,枪、枪、在床上,在、在床上。”
这一结果大大出乎史廷柱等人的预料之外,他们虽然觉得眼前的情形十分可笑,但没有放松警惕,惟恐刘子仪另有阴谋。于是,急忙用绳子把他捆好,从他睡的床上枕头下面搜出了一支驳壳枪和五十多发子弹。经对他家里里外外彻底搜查后,又从他家的猪圈楼上草堆里搜到一部打坏了收发报机。见没有别的违禁品,就开始对他进行审讯,希望从他的口中了解到一些漏网残匪和暗藏特务的情况。
审讯的结果令史廷柱他们相当失望,刘子仪虽然是土匪副司令,却交代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当问到他的收发报机一事时,他交代道:“在南山时,我见报务员能用它和很远距离的人联系,就知道它是一件宝贝,在你们进行的‘金沙合围’战斗中,我们的报务员被打死了,我见大家都在忙着逃命,无人顾及这个东西,就趁机把它带在身上,逃出了重围,直到昨天才把它弄回家。因为我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件宝贝,就把它藏在猪圈里,想在今后遇上识货的人卖一个好价钱。”史廷柱他们听罢这令人啼笑皆非的回答,结合刘子仪被抓时露出的丑态,认为他交代的真实性较大。众人轻声商量后一致认为,如果刘子仪是在装傻,想让他如实交代,必须下大功夫才行。于是,史廷柱他们就同于成亮和童大发告辞,押着刘子仪回到县公安局。
话说龙乐丰和张广利与史廷柱他们分别后,先到乌江镇住下,见那里无法打探到夏世荣的下落,就沿着川黔公路往遵义县城方向访查。他俩到了刀把水镇之后,商量几句,决定找当地的工作队协助,来到工作队住地后,把证件让工作队队长徐大亮看过,讲明了来意。
徐大亮是一名文武双全、智勇兼备的干部,也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他带工作队进驻刀把水镇已有月余。因为他与工作队员每天早起晚睡,一面在人民群众中广泛宣传党的政策,一面竭尽所能帮人民群众解决实际困难,所以,很快就得到了大部分群众的拥护和爱戴,也交了不少真心朋友。他问清夏世荣的相貌特征后,正要安排人去全镇范围内暗中查询,没想到此时却有人来到工作队,说要向他单独汇报一个机密情况。徐大亮朝龙乐丰和张广利抱歉地一笑,说道:“真对不起,你们俩先坐一会儿。”说完,即起身将来人引到自己的卧室去密谈。
来人叫王长海,祖居息烽县飞越乡,后来迁到刀把水镇边居住,农忙时种田,农闲时做些小生意维持生活。徐大亮带工作队到刀把水镇后,其所作所为非常对王长海的心思。徐大亮的博学多才、平易近人、不怕苦、不怕累的工作作风也令王长海十分敬佩。经过几次接触,他就把徐大亮当成了知心朋友。此时此刻,徐大亮虽然感到王长海有重要情况要向自己反映,却怎么也没想到,王长海竟是向他反映有关夏世荣的情况的。
原来,夏世荣从追捕队的视线中消失后,就逃到遵义县刀把水镇找到王长海,骗王长海说自己已经改行做生意,这次就是专门来收购土特产的。还对王长海说想在他家暂住,并请王长海帮助打听一下土特产价格和货源情况。王长海与夏世荣是远房表亲,论起来,他是夏世荣的表哥。王长海在养龙司居住时,因对夏世荣的所作所为非常反感,平时极少打交道,后来,王长海搬到刀把水镇居住,他们就完全断了交往。王长海知道夏世荣被国民党息烽县政府“招安”一事,但因消息闭塞,对夏世荣解放后参加土匪叛乱和被追捕一事却不清楚。此刻,他见夏世荣已与过去完全不同,不但凶悍之气全消,而且说起话来也显得“彬彬有礼”了,特别是听到夏世荣说已经“改邪归正”,成了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并且希望得到他帮助的一番话后,心中对夏世荣的反感大减,就同意夏世荣在他家暂时住下,还真心实意地帮夏世荣打听起当地土特产货源和价格来。过了几天,他见夏世荣足不出户,甚至赶场天也不到街上看货,更为反常的是,同夏世荣谈起土特产行情时,夏世荣也不怎么热心。针对这些异常情况,王长海暗暗思量,越想越觉得夏世荣很像徐大亮给他讲过的那种漏网残匪,想清楚后,就立即赶到工作队来向徐大亮报告。
徐大亮听罢,简直喜出望外,急忙带着王长海去同龙乐丰和张广利会面,把王长海讲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龙乐丰一听,高兴地说:“太好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紧紧握住王长海的手,连声表示感谢,好一会儿才松开。随即,几个人一起商量起抓捕夏世荣的办法来。
徐大亮说:“工作队的同志和镇政府的人都下村寨去了,如果去把他们找回来,怕夏世荣听到风声逃走;不把他们叫回来,就咱们几个,又怕捉不住夏世荣。龙股长,依你看,要不要在找几个人呢?”
龙乐丰向王长海仔细询问过他家房屋设置和周围环境后,略一考虑,说道:“我看就咱们几个动手吧,免得夏世荣听到风声跑掉。三个人虽然少点儿,但也够了,只要能把他堵在屋里,他就跑不了!”他看了看徐大亮和王长海的表情,接着说道:“夏世荣不同一般的土匪,从我们掌握的材料及对他的追捕过程看,他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不仅枪法出众,而且武功超群,咱们和他会面后,他肯定要做垂死挣扎,所以,咱们动手时动作一定要快,最好能悄悄接近他,不让他有掏枪的机会,突然冲进屋去把他擒住。如果到时候偷袭不成,无法将他活捉,就赶紧开枪把他打死,免得他伤到咱们的人或者寻机逃掉。”说罢,他又详细讲了动手的办法,见大家没有不同意见,就宣布开始行动。
王长海按照预先想好的计策,到街上打了两斤白酒,买了一些卤猪耳朵、卤猪脚等下酒的凉菜,拿着回到家中。此时已近中午,他把夏世荣请到堂屋的饭桌前坐下,把酒菜摆好,不动声色地和夏世荣喝开了酒,边喝边向夏世荣“认真地”讲着最近打听到的土特产行情。过了一会儿,他对夏世荣说要解小手,就起身出了后门,悄悄地把躲在屋檐下的徐大亮让进屋,并向远处的龙乐丰和张广利招了招手,随即进屋把后门插死,回到饭桌前同夏世荣继续吃喝起来。
夏世荣逃到王长海家后,经过几天来的暗中观察,认为王长海已被自己的谎言骗住,初进门时的高度戒备心态逐渐松弛下来。他觉得住在王长海家里,一时半会儿绝对出不了问题,所以,王长海离开饭桌去“解小手”,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怀疑。王长海回来后,他为了继续麻痹王长海,就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卤猪脚,一边装模作样地同王长海聊开了“生意经”,还对王长海许愿道:“表哥,多谢你对我的帮助,我赚了钱一定会好好报答你。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尽力为你办到......”
龙乐丰和张广利在远处见到王长海发出的信号后,立即行动,他们悄悄绕到王长海家前门,一左一右把门堵住,看清楚屋内形势后,互相使个眼色,准备猛冲进去将夏世荣生擒。
夏世荣毕竟不同于常人,他虽然对王长海没有丝毫怀疑,也正吃、喝和聊得起劲,但眼珠仍时不时的滴溜溜乱转着四下打量,当眼角的余光瞟见门口突然被人堵住后,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根本顾不上想来人是不是去抓他的,就迅速将手中还没有啃完的猪脚往地上一扔,手往腰间一伸,准备将枪握住以防万一。
龙乐丰和张广利见此情形,将枪对准夏世荣,同声厉喝:“不许动!举起手来!”几乎同一时间,徐大亮由室内闪出,持枪堵死了通向后门的路。
夏世荣见自己同时被三支枪指住,知道如果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并不想束手就擒。此情况下,他竟能沉住气,脑子里飞快地闪现出这样的念头:“你们不开枪,看来是想抓活的,这可打错了‘算盘’!只要能靠近你们,你们想开枪也没有机会了!老子现在是打死一个够本儿,打死两个赚一个!反正不能被你们活捉!”他见已经来不及掏枪,就把双手离开腰间,慢吞吞地往上举,借以麻痹对手,等待最佳的还手机会。待龙乐丰和张广利跨进屋,他猛力站起来,双手端起饭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二人;同时飞起两只脚,一脚将王长海踹得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另一脚挑起一条长板凳砸向徐大亮,随即以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掏出手枪,对着龙乐丰和张广利就打。
龙乐丰长年练武,身手异常敏捷,他见饭桌飞来,既不伸手格档,也不往两边闪避,而是一个鱼跃前滚翻从桌子底下钻过去,就势使出家传的“地躺拳”中的两下绝招,一脚狠狠踹向夏世荣的小腿迎面骨,另一条腿自下而上飞起来,踢向夏世荣持枪的手腕。
夏世荣猝不及防,小腿虽未被踹中,但手腕却重重挨了一脚,枪随之脱手而飞,刚出膛的子弹失去了准头,“叭”的一声击在屋檐上,将一片瓦打得粉碎。屋内一时碎瓦“吭哐”四响,灰尘纷扬扬扬飘洒下来。
龙乐丰一击得手,见夏世荣已经变成了空手,心中大喜,他并不站起来,只是把手枪关上保险插回腰间,随即手脚并用,朝夏世荣猛攻过去。
夏世荣从来没有见过“地躺拳”这种怪异的招法,加上一开始就吃了亏,而且对方的另外三个人随时会攻过来,自然是紧张万分,但一瞬间又恢复到临危不乱,并且仗着灵活的身手和高超的武功,一边在并不宽敞的堂屋内蹦蹦跳跳地闪避,一边寻找向龙乐丰反攻的机会。
张广利和徐大亮的动作没有龙乐丰的那么快,他俩分别闪开避向桌子、板凳后,见夏世荣的枪已被龙乐丰踢飞,也忙把手枪关上保险插回腰间,猛扑过去,协助龙乐丰向夏世荣进攻。王长海从地上爬起来,顺势提起一条长板凳,准备伺机向夏世荣猛砸。
夏世荣在与龙乐丰一对一的较量中,已经感到相当吃力,张广利和徐大亮的加入,更使他感到难以招架,顷刻之间就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张广利和夏世荣有不共戴天之仇,虽然在追捕队这段时间,经过龙乐丰、史廷柱等人的耐心教导,私人复仇的强烈情绪减了不少,但一和夏世荣见面,父母和妻儿的惨死当即出现在眼前。在极度的愤怒下,竟忘了用徒手格斗技巧对付夏世荣,只是一个劲儿的蛮打猛攻,全然不顾自己会不会受伤。要不是夏世荣被龙乐丰和徐大亮缠住,夏世荣又处在恐慌之中,用不了几下,他就会被夏世荣打得非死既伤。当然,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也有好处,虽然挨了夏世荣两拳,盛怒之下未觉疼痛,竟不顾一切地将夏世荣连手和腰紧紧地箍在了一起。
龙乐丰躺在地上,正用绝技对夏世荣巧打猛攻时,见夏世荣被张广利抱住了,急忙伸出双手抓住夏世荣的双腿猛力一拉,与张广利合力将夏世荣摔倒在地。
到了此时,夏世荣仍在做困兽之斗,他在拼命挣扎、无法摆脱龙乐丰和张广利控制的情况下,狠狠一口咬向张广利的耳朵。张广利急忙将头一抬,虽然躲过了耳朵被咬掉之灾,却被夏世荣一口咬在肩膀上。夏世荣咬住他后,将头来回乱甩,恨不得一下子把咬住的肉撕下来。
龙乐丰见此情形,赶紧发出一掌,狠狠拍在夏世荣的脸上,见他仍不松口,当即将右手的食、中二指并拢,“嗖”的一下戳在他的咽喉上,这一下的力道恰到好处,夏世荣既没有因此丧命,也因气塞不得不松开了紧紧咬住张广利肩膀的口。
徐大亮从身上掏出一根棕绳递给龙乐丰,自己同张广利合力将夏世荣双臂扭到背后,龙乐丰三下两下将夏世荣双手紧紧捆住,又用自己带的一根绳子在夏世荣双脚脚腕处缠了一圈,打上结,中间留下半尺长的距离,随后从夏世荣身上搜出一百多发子弹和一把军用匕首。
王长海见夏世荣已经被擒,就放下手中板凳,捡起夏世荣被踢掉的手枪递给徐大亮。徐大亮退出枪中子弹后,把枪和子弹一同交给了龙乐丰。
夏世荣双臂被反绑不能动弹,双腿被捆住仅能移动半尺,已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了,但嘴上还不服输,他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王长海大骂:“王长海,我日你家妈!你竟敢出卖老子!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张广利本来就与夏世荣有不共戴天之仇,刚才搏斗中被夏世荣咬伤的肩膀还流着血,又剧烈作痛,见夏世荣到了这种地步还在骂人,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他狠狠踢了夏世荣两脚,觉得仍无法解狠,就从地上提起一条板凳,边骂边向夏世荣的头上用力砸去。
龙乐丰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张广利手中的板凳夺下,呵斥道:“不准乱来!”随即将张广利拉在一边,轻声而又严肃地对他说:“我知道你对夏世荣之间有仇恨,也非常理解你此时的心情。实事求是地说,就是让你现在把他打死,也消除不了你的心头之恨。但你也应该清楚,夏世荣血债累累、罪大恶极,必须把他押回去公审,为被他杀害的无辜群众和我们的同志报仇雪恨!让大家也解解气。你说对吧?”
这段时间,深受党内同志们的感染,张广利毕竟已经不是普通农民。这个苦大仇深的男人,在新政府和同志们的关怀下,正一步一步地成长着。他听了龙乐丰的话后,开始冷静下来,默默地点了点头,并再内心责怪自己险些误了大事。
王长海见夏世荣仍在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就指着他说:“夏世荣,实话告诉你,我跟共产党和人民政府走的心早就下定了!你想收拾我,还是等下辈子吧!”
徐大亮、龙乐丰和张广利一听,同时为王长海鼓起掌来。
王长海忙说:“刚才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们还给我鼓掌干嘛?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又指着夏世荣说:“这家伙太狡猾了,他在我家住了这么多天,直到抓他时我才发现他藏着手枪和匕首。我要是知道他是漏网的残匪,早就向徐队长报告了。”
龙乐丰和张广利紧紧握住徐大亮和王长海的手,再三表示感谢后,把夏世荣押回了息烽公安局。
丁一伦听罢抓获夏世荣的经过后,高兴地对龙乐丰说:“你们抓住了夏世荣是一个好消息,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史廷柱他们与你和张广利分手后,得到群众的帮助,也将土匪副司令刘子仪生擒活捉了。”接着,又深有感慨地说道:“从抓获夏世荣和刘子仪的过程中可以看出,咱们只要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就能无往而不胜。今后,咱们一定要进一步做好群众工作,走好群众路线,想方设法密切警民关系,使咱们在对敌斗争中始终处在有利地位。”
龙乐丰听到又一名重要的匪首落网,心中自然是非常高兴,也非常赞同丁一伦的观点。随即,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丁局长,刘子仪交代了没有?”
丁一伦告诉龙乐丰,“刘子仪虽然血债累累、罪大恶极、又是土匪的副司令,但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对他审讯时,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我有罪,我该死,请政府宽大我,饶我一命。’开始时我们还以为他是在装傻,审了几次后,结合其它方法验证,才断定他确实提供不出有价值的情况。看来要想破获‘息烽反共站’这个特务组织,要想抓获其他漏网残匪,还要想另外的办法。”
龙乐丰听罢,内心有些失望,同时也陷入了沉思。他们为了尽快了解到邓开良的下落,决定马上对夏世荣进行审讯,并详细研究了审讯方法。
夏世荣被押到审讯室后,嚣张之气仍未完全消除,他坐在被审椅上,面对着丁一伦和龙乐丰等人,双眼满不在乎地四处打量,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和死活无所谓的表情。
不大一会儿,丁一伦心中已经明白,夏世荣虽然凶残狡诈,却无法同高庆康他们那种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务相比,只要方法得当,让他招供也不会太难。龙乐丰也看出了这一点儿,就悄悄地向丁一伦递了个眼色。丁一伦会意,当即用在公安短训班上学到的审讯技巧对夏世荣展开了攻心战。随着审讯工作的步步深入,夏世荣在丁一伦和龙乐丰的“点拨下”,逐渐明白自己在刺竹山战斗中被邓开良“做了手脚”,觉得自己被捕实在冤枉,于是,抱着“你害了我,我也不让你好过!”以及临死也要当一回“英雄”的心态,讲开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丁一伦他们通过对夏世荣的审讯,不但查清了他的全部罪行,还意外地得知夏世荣和邓开良、周天贵都是“息烽反共站”的成员,邓开良已晋升为“息烽反共站”副站长等情况。但令他们深感遗憾的是,夏世荣并不知道“息烽反共站”站长是谁,也不知道邓开良和周天贵逃到了哪里,甚至连躲在刺竹山上山洞里的报务员是不是女特务李金凤都不清楚。
因为夏世荣和刘子仪作恶多端,罪不可赦。在确定对他们再也审讯不出什么来的情况下,中共息烽县委做出决定,把他俩押到飞越乡政府所在地的养龙司召开公审大会,并在当地对他们执行了枪决。
随后,公安局根据张广利的表现和他本人申请,报经中共息烽县委同意后,将他招入公安局,成为一名正式公安人员。从此,息烽公安局又多了一员虎将!息烽县委根据新的形势需要,又从其他部门抽调了一些精兵强将到公安局,使公安局的成员增加到了三十七人,警力也增强了不少。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