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天国‖高原小雪后三日

蒲天国
2025-11-26
来源:西南文学网


晨光初透时,我已在马尔康梭磨河畔行走。小雪过后第三日的高原,天地间还留着些清冷的余韵。河水瘦成了青玉带,在狭窄的河床间迂回,漾起的涟漪像是谁在轻轻叩击着时光的门环。远山裹在铅灰色的云霭里,仿佛还在昨夜梦里未曾醒来。河风挟着冰碴儿掠过面颊,倒让人格外清醒——这样的清晨,合该用来开启羌历新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

昨日此时,我正行驶在汶川的高速路上。省行的通知来得突然,只得在绵篪调转车头,赶在日暮时分抵达成都。谈话结束时,晚霞已染红总行大楼的金黄色玻璃幕墙。原可在汶川歇脚的,念及案头待办的文书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决定星夜兼程。幸而天公作美,路面不见暗冰,车轮碾过月光铺就的归途,我与司机闲闲地说着话,目光却始终系在前方蜿蜒的灯带上。回到住处已是深夜,洗漱罢躺下,报平安的短信提示音还在枕边微微作响

许是内地小住数日惯坏了身子,这夜睡得极浅。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在清醒与朦胧间飘摇。时而想着基层支行的干部考评该如何落笔,时而盘算CRM竞赛的集训方案,广播电视报社的约稿精简和要配什么图,作家协会的表格该填哪些作品……思绪如梭,在暗夜里织出密密的网。索性披衣起身,就着台灯温习CRM竞赛题库。待窗纱透出蟹壳青,才惊觉长夜已尽。

早晨七点整,我把米粥煨在锅里,重新缩回被窝翻阅晨间新闻。米香渐渐弥漫开来时,一天才算真正开始。三年来,除了初到时水土不服的那三个月,我始终保持着步行上下班、自炊三餐的习惯。高原的日头能把脊背晒出针扎似的疼,同事停下车邀我同乘,我总指着树荫笑说走走也好。暴雨突至时躲在屋檐下看水帘如幕,秋雨绵绵时撑着伞听河水欢歌,大雪封路时故意踩着没膝的深雪,听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河谷里回荡。多少难题在这行走中豁然开朗,多少灵光在这漫步间落地成文。这每日公里的路途,竟成了淬炼身心的道场。

今日行走,格外不同。小雪后的寒气凝成实质,单薄的裤管冻成两根冰筒,每一步都感觉到裤管的冰凉。夫人临行前的叮咛犹在耳畔,偏想起旧日同事笑谈“英雄不问出处,立冬都要穿秋裤”的戏语,便存了与严寒较劲的心思。可到底敌不过高原的凛冽——耳朵冻成两片透明的萝卜,眼眶像敷了冰膜,腮帮子木木没了知觉。只得搓热手掌捂住双耳,给这些与严寒抗争的伙伴些许慰藉。

忽然念起初来那年冬天,董事长赠的那顶翻毛皮帽。帽檐能护住耳朵,毛领可温暖后颈,像极了幼时的虎帽。可惜夫人总嫌破坏我的发型,到底不让我佩戴。此刻想起帽子的暖意,连带着想起董事长调任省行时拍我肩膀叮嘱我保重的力度,竟有些怅怅的。

沿河行到吊桥处,看见几个粉刷工人走过,油漆斑点如雪花缀满工装。相较之下,我这点寒冷实在算不得什么。这些年的奋斗,组织的栽培,让我得以在温暖办公室里施展抱负,该当知足。想到此处,脚步愈发轻快起来。不到三十分钟,向阳处被朝阳染成金色的办公楼已在眼前。晨光正斜斜洒在玻璃幕墙上,恍若开启我的智慧之门

第一个打卡进门,开启电脑。指尖触到温热的键盘时,忽然觉得这一路的寒风都化作了文字的温度。就让这些带着高原霜雪的思绪,轻轻落在这《高原小雪后三日》的篇章里罢。

作者简介:作者:蒲天国,四川通江人,字劲松,号广水洞人,现为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乡村作家;原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四川金融作家协会会员,先后有诗歌、散文、小说、杂文、通讯、调研文章数百万字在《工人日报》《中国金融》《金融博览》《四川日报》《金融文坛》《中国农村金融》《中国金融工运》等发表。

(编辑审核:任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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