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生活像万花筒，五彩缤纷，又像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尽有。童年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好些已如烟云，随风消散，有些尘封在记忆深处，总在不经意间被唤起。

小时候的我，憨厚老实。那时我家开了一个小卖部。我九岁那年夏天，父亲陪母亲去县城住院动手术。奇怪的是，我并不怎么难过，反倒觉得自由了。小卖部的零食可以随我吃了，本子、笔、文具盒等可以随我拿了。我差不多天天换新本子，换新圆珠笔，钢笔，文具盒，惹得同学们羡慕不已。看着同学们羡慕的眼神，我觉得特神气，特满足。没过几天，同桌终于跟我要一支彩色圆珠笔。我犹豫了，给了同学吧，怕被父母知道后挨打挨骂，可我又想给他 ， 以 示 自 己 的 慷 慨 。 同 桌 看 出 了 我 的 心 思 ， 就 给 我 出 主 意 说 ：

“不要怕，你爸妈问起就说卖出去了。”于是我就放心地给了同桌。其他同学知道这事后，也跟我要。我不肯给了，他们就说我“小气”、“偏心”。我说不过他们，赌气一连送出了六支。一个月后 ，父母回来了，一看小卖部被我吃空了，拿空了，父亲顿时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记忆中是父亲对我发脾气最凶的一次）。我连忙告诉他实情，父亲骂我是“败家子”，并抓住我用竹枝抽我小腿，噼里啪啦一顿“竹笋炒肉”，痛得我跳了起来，哭爹喊娘的，好不容易挣脱了。没想到父亲竟然跑来抓我，奶奶赶忙拦下了父亲。可能是我实在让他太生气了，这一次父亲没听奶奶的劝，硬是把我抓了回来，用绳子把我双手反绑在树上，扬言要打死我。后来在奶奶、外婆的极力担保下，我虽逃过了那一劫，却也把我给吓坏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仍心有余悸。

小时候的我也跟许多小孩一样，嘴馋，并因此犯了错，让父母蒙羞。记得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下午放学，走在村经济场的桔树林中，又大又红的桔子压弯了枝条，走路时不经意间会碰到头，惹得我想伸手去摘。可听说有人放哨，抓到了那该多丢脸啊。忽又想起有人摘过没被抓到，我心存侥幸。于是左看右看，看着没有人路过，又看哨所里也没有人，正想伸手去摘，可能是“做贼心虚”罢，总感觉后面有人来了，就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回头看时 ，后面根本没人。我还是不放心，又看了看哨所里还是没有人，就一只手抓住桔树枝，一只手摘桔子，生怕弄出半点声响。摘了两个桔子后不敢再摘了，赶紧放在裤兜里，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出了桔树林。喘气过后，迫不及待地剥开吃起来，好甜啊，好像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回到家没多久，经济场的人就找上门来了，说我偷了他们的桔子。我好纳闷，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原来，我摘桔子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可那时太紧张了，根本没听到他喊我停下来。母亲听说后，脸色极不自然，当着那人的面恶狠狠地训了我一顿，消气后交了罚款打发那人走了。我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站着。母亲罚我不准吃晚饭，肚子饿得咕咕叫，也只能忍着。直到父母睡了后 ，我才轻手轻脚地走到灶边舀点饭吃。

童年时代，记得最得意的时候是爬上拖拉机，朝着没能爬上的同学得意地笑。放学回家，三五个同学边走边留意是否有拖拉机路过，只要一看到拖拉机经过跟前，我们拔腿就追。离拖拉机有两三步远的时候，猛的抓住拖斗的边缘，与此同时，一只脚用力蹬在车身上 ，“嗖”地一声爬了上去，心里可高兴了，一个劲地朝没能追上拖拉机的同伴笑。有的驾驶员发现后，只是叫我们抓稳了，有的却索性停下车毫不留情赶我们下来。我们等他稍稍走远一点，就边骂边捡小石子、土疙瘩朝拖拉机丢去。有的司机很诡诈，我们爬上去，他也不说什么，等喊他停车时也不理我们，故意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们。眼看要错过下车的路口了，我们一着急，也不知哪里的胆量，就趁拖拉机拐弯减速的时候跳车。由于惯性的作用，有的同学跳下滚倒后立马又骨碌爬了起来。司机骂了一声“豆子鬼，不要命了”，就朝前去了。还有的司机有了“反扒”经验，只要看到路边有学生走着，就提前加速开过，扬起一路灰尘。我们也闭着嘴巴奋力追去，可是我们拼尽全力也未能追上，筋疲力尽后不得已放慢了脚步，嘴里骂骂咧咧的，也有的捡了石子打，打在拖拉机铁板上“砰砰”响。现在想想那时的我们，真不知“危险”为何物。

小时候的我也很怕“鬼”，晚上不敢听鬼故事，只要听了晚上就会做噩梦，也常常会被吓醒，甚至吓得叫出声来，再也不敢睡了，眼睛瞪着蚊帐顶发呆。时间一长，睡意袭来，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刚开始，还能勉强打起精神，不知什么时候，才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晚上也不敢走夜路，特别是不敢经过坟场，怕“鬼”忽然从坟里钻出来偷袭。记得有一次，我被老师留到傍晚时分才回家，经过桔树林时天已经黑了。桔树林阴森森的，我特别害怕，不由地心跳加剧，呯呯直响，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忽然又想起这里曾经闹过鬼，说是一个女人傍晚回家经过桔树林，忽然被打了一耳朵，火辣辣地疼。她左看右看，除了她自己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时 ，心想撞鬼了！顿时脸色惨白，吓出了一身冷汗，双腿发软，稍作镇定后，一口气跑回家，一照镜子脸上有五个青色手指印，人们都说她被鬼打了。想到这里，我觉得那一株株桔树瞬间变成了一个个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眼睛像灯笼的厉鬼，张牙舞爪地朝我飘过来 ，橘树林回荡着凄惨的叫声。我吓得拔腿就跑。实在跑不动了，只好放下脚步，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稍稍放心了点。忽然刮起风来，吹得桔树叶沙沙作响。我认为鬼要来了，又拔腿就跑，直到跑出桔树林，才不再害怕！

时光荏苒，童年已逝，已近不惑之年的我早已长大，早已脱离了幼稚、懵懂，变得成熟、稳重，却也少了一份童年时的纯真、快乐。童年伙伴也为了生计各奔东西，不知何年何月能见上一面，共叙童年乐事、囧事。

       作者简介：肖标，1976 年生，湖南隆回人。贵州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现就职于六盘水市第十九中学，中学高级教师。

（编辑审核：赵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