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学良||月照福地

吴学良
2025-04-17
来源:《大美凉都》

月照之美在于双洞和独山山水的奇、险、峻、秀,以及这里纯朴的民风民俗。

·陈继儒《小窗幽记》云:“自古及今山之胜,多妙于天成,每坏于人造。”月照的藤龙洞就是这样一个浑然天成,没有被人破坏过的溶洞景观。

藤龙洞位于小屯陈姓人家背后,离公路只有数十米之遥。洞口植被茂盛,树木参天,修竹密布。如若没有向导,想必谁也不会知道这里隐藏着一个令人神往的洞天福地。

寻觅中来到洞门口,但见眼前地势平坦宽阔,如同一个天井,触目的是左右两面石壁上苍翠遒劲、两棵数十米高,碗口般粗细扶壁蜿蜒而上的古藤,几达洞顶,如腾龙似地飞天而去。右面古藤上缠着红布条,可见当地人是把它当作神物来供奉的。进入洞内,洞顶倒悬着形态各异的乳石,内腹宽十余米,长两百余米;快到洞的后面出口时,一块巨石拦住去路,占据了洞口的绝大部分空间,只见外面露出月牙似的亮光。阳光从外面射进来,绿树闪着耀眼的光亮,让人心情为之一振。出得洞口,面对悬壁,左面又是一棵比进洞岩壁上所见稍小的古藤,也一样蜿蜒着扶壁直窜山顶;乱石堆里抬头四处搜寻,只见岩顶突出的一块乳石,像一只绿毛乌龟探着头在探望我们这群闲来无事的寻梦者。

洞外是几亩见方的一处天井,四周是高山绝壁。地里种着玉米,透过茂密的玉米林,可以看到零乱的屋础基石。据说,这里原来是小屯陈姓土司躲兵匪的所在,凹进的石壁间还有灶台和被火烟熏过的痕迹;地上湿漉漉的,悬壁上长满了不知名的灌木,天井里水份充足,阳光也能照到,所以植被繁育得很茂盛,想来在冷兵器时代这里确实也是大户人家避难的好去处。那时小屯一带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很是封闭,只要备足粮食,在洞口安置亲信把守,有山有水有人有粮,纵是兵匪满山,一时也是难以发现的。

天井的尽头是后洞。洞口如巨兽张着的大嘴,悬垂的乳石参差着像巨兽的牙齿一般,一堆垮下的碎石形成了一座平缓的小丘,正是这小丘遮挡了洞口,使得洞口看上去很是低矮。小丘上零星地长着一些低矮的树木,给洞口增添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走下小丘,有满身蜂窝的柱石立于地面,洞顶是没有被破坏过倒垂的乳石,大小长短不一。往里行走,洞身宽阔,纵身很长,地面也算干燥,但漆黑得不见五指。手电光这时也显得很是无奈,朝洞顶照时,几乎不能让人目视到顶上有些什么。反而是周围低矮的洞壁间,那些泛着黄色的乳石,让我们一睹了后洞的奇观:如幔、如莲台、如撑天柱,如龟、如狼,如象、如马……脚下或是干燥的软泥,或是地面起伏的一丘丘水田似的围凼,间杂着石丸、沙砾。向导说:雨季时节,这些围凼盛满了水,电光中清澈透亮,如神田一般;洞顶岩浆水不停地滴落围凼之中,叮咚有韵,撩人情怀。这时,任你外面如何骄阳似火,这里却让人清爽悦目,荣辱皆忘。“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自古以来,很多人追求的就是这种闲情逸致,今日入得后洞,方知不假。

后洞的尽头是响水河的地下入口。

洞门边从崖壁上倒垂下来的藤蔓,在绿油油青苔的点缀下,在阳光中闪着亮光,如同一条绿色瀑布自上倾泻。在这数十丈大小的天井尽处,响水河的水从上游入洞后又从这里复出,然后在十余米外又钻入山洞,成为地下伏流,再到下游双洞村从大洞和小洞分流而出。大高原的奇绝之处就在这里:河流不似平原地带一泻千里,而似怀春的少女一露一藏的,让人感受到无穷的乐趣。而藤龙洞“三个天井两个洞”之游,让人在有山、有水、有洞中体味到大自然的神奇造化,让人在“悠然神会”中,“妙处难与君说”。

月照这个地名与双洞村雕边组法那嘎大山上的月亮山有关,并因此而充满神奇的色彩。

法那嘎大山顶上横架着一堵较薄的石壁,其上有一个如上弦月似的穿洞,每逢风清月朗之夜,大山里的双洞像一个梦悄悄地潜伏在天地之间。这时,四周的河流与溪水淌出潺潺之声,虫鸣蛙鼓伴和鸣唱,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偶尔传来几声轻叫,山后的月亮正对着石壁,一束清辉破洞射来,在现今双洞小学一角,形成一个淡淡的上弦月的投影。这种绝美的景象,不知什么时候被风水先生赋予了其丰富的内涵,再加上投影之后的山形中间高两面低,整个形状就像一张座椅,于是,后来就有了陈姓土司在这里修筑老屋,这里就成为了其发家的风水宝地。说来也是奇怪,陈家在这里定居后,所辖之地风调雨顺,无兵无灾,一直过着安稳的日子。

从此西行,在苍翠的崇山峻岭中,与月亮山紧紧相依的是迎面扑入眼帘的神雕岩。

神雕岩其实是一堵大白岩。正面观望,它犹如一只大鹏站立着振翅欲飞。大雕脚在岔河,两只翅膀内侧灰白,间杂的红褐色岩面把它装点得色彩丰富,背部的黛色是因为灌木茂盛的缘故,中间单薄的岩柱是它的头,岩顶长着的那几棵小树如它头顶的羽毛一般,单从正面看这只大雕显得有些苍老,在大山中也不知道它究竟蛰居了多少年多少代。而“伏久者,必高飞。”眼前正是它腾飞的时代,难怪耐不住峡谷寂寞的大雕正振翅扶摇而上九天苍穹呢!

东坡诗云:“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当我们绕到神雕岩的背面时,远远望去,不论从左望还是从右望,去掉其中任何一只翅膀的神雕岩,都恰如一只站立着的、白色头颈的和平鸽,头顶上生长着的那些树,如同这只鸽子的凤冠。

“山之小者易工,大者难好。”(李渔《闲情偶寄》)这虽然是说垒石造景,但于自然界也同样适用。小点的山峰大多平缓,难有奇险峻秀的景致,阴柔之美就多一些;而峡谷或大山的断面却很容易出现具备一定形态的象形物,并且极具阳刚之美,这已经被大自然所证明。

与神雕岩毗邻的是石生树,寻幽探访的人常常会不自觉地流连于这里。

石生树之所以奇特,奇就奇在它生长在一座小石山上。石山上没有泥土,树全靠自己坚韧的根茎牢牢地扎入顽石中。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多少代,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的磨练,饱受多少风雨雷电的洗礼,享受多少阳光雨露的哺育,这棵树以顽强的生命力,终于修成了正果,成为一道令人神往的自然景观。神往它的人,莫不被它坚韧的毅力叹服;击赏它的人,莫不被它顽强的生命力折腰。如今这被苗人供奉的鸡血榔树,在枝叶繁茂中一展身姿,正用它采集的雨露哺育坚石,用它采集来的日月精华培固坚石的灵气。树和石在这里合二为一,青翠的树与青翠的山合成一体,树因山而立,山因树而名,一切显得和谐完美,这同样是上天赐予双洞人不屈不挠的一份精神与智慧。

月照的奇山远远不止这些。在独山村民组,我有幸目睹了号称“小张家界”的独山群峰群。

独山群峰是由几座孤峰组成的峰林群。这些峰林白色的岩面零星地点缀着一些灌木,有了这种点缀,峰林也因此充满了灵气。峰林或似玉笋、或如玉柱,或双峰并立,或如巨笔倒插直书天空。这时,在蓝天的背景里有缕缕流云浮过,独山就如同一支巨笔,以蓝天为纸,白云为画,为独山抒写了一段美妙的华章。

独山峰林的右面是孔雀岩。前面的峰石像孔雀的头,后面浑圆的山像它的身子,一副贴地的模样;孔雀岩身子正对着的是一堵万寡悬岩,上有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洞口,临地面数十米,从前面根本无法上去,让人想起了“天生一个仙人洞”的诗句。据说,原来洞里住有人家,从后山悬绳进出,因雷电击毁洞顶的岩石堵塞后洞口,才被迫搬了出来。

渐行渐远。

从独山小学或电站加压站远眺这一带的大山时,峰林与硝灰洞一线的群山,在起起伏伏中连成一线,岩壁乳白或乳黄,间杂着红褐的色彩;乳白或乳黄的地方,像被两种不同的涂料刷过一样,红褐色的地方影如赤壁,构成了独山一带写意般的“十里画廊。”岩下是造山运动断裂后形成的深谷,丽日晴天云雾从峡谷生动,险壑、深谷、云雾就如此这般地相依相偎,与那不着色彩、自得风流的岩画共同构成了最令人惊心动魄的壮美风光。

离独山不远的水井组,还有一道奇特的景观,很多到过这里的人都把它叫做“生命之源。”我到那里的时候,才真正了解了人们所说的含义。原来,这里有一座半边山,山前有一石柱与山体若即若离,中间还能够看到一丝光亮;远远望去,恍如一男根贴在女腹之上,在阴与阳的幻戏中共同演绎生命的神话。

这又使我想起了在穿越硝灰洞时,在洞中见到的另一幕:岩壁间的乳石缝隙和乳石下的石柱相守着,像“天地之合”。它们对面是一个墨青色的圆形小包,外悬冰凌似的石乳牙,很多人都把它称作“莲台”;莲台后上壁是一尊石钟乳,高的像观音,矮的像童子,整体如同观音在给童子受戒;“天地之合”、“送子观音”和“童子受戒”就这样惟妙惟肖地被上天演绎在一起,于是,我也就相信了“万物有灵’这样的信仰。

月照的山是神奇的,月照的水也是神性的,这是一方福地。

在双洞出水口,我看到了修竹人家伴水而居的安闲生活;特别是在小洞,目睹了一位姓陈的老人用水缸在洞口接纳从洞顶跌落的岩浆水饮用,我猜想:他健朗的身子和闪烁的精神正是饮用这化天地之水所致。月照山前被称为“竹王水”的那口井泉,冒出的水冬暖夏凉,清澈透明,一年四季从不间断,为生活在这里的村民提供了必要的水资源;大硝洞顶端跌落的水珠,如丝、如线、如琴弦,有时又开成花朵,透明得犹如雪花轻轻坠落,接纳它的是岩壁下的灌木和草丛,“胡天八月即飞雪”的诗意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神奇的居住环境,也养育了生活在这里的村民纯朴的民风。

虽曰“无技最苦,多技最劳”,但清风作伴,明月故人,鸟啼花落,悠会于心,随遇而安何尝不是一种人生乐趣。或许,村民们生活在不痴不慧之中,清闲无事,起卧随心,那才是一种巨大的幸福呢。

旅游是一种有潜力可挖的可持续资源。月照一带自然风景绝美,村落景观迷人,人文景观丰富,随着通村油路的完成和月照机场的兴建,这里的发展必将风生水起……

云游归来,回首在月照的所见所闻,我想起了月照山石壁上的那个空洞,想必月白风清的夜晚,那一束穿洞而来的月光洒在月照大地时,它该透露着这样的预言:

    月照山水,奇、险、神、秀,冠绝凉都。

    月照天地,民风纯朴,朗朗乾坤,无量前程。


“物华天宝,地杰人灵。”

郎岱古镇在历史上,算得上是一方文脉丰茂之地。

雍正八年郎岱设厅后,旧邑一度上演十三乡绅请颁学校之事,世传为美谈。这一壮举也为岱邑文化开创了源流。其后,斯地在清光绪二十四年间出现了戊戌科进士张本谟;民国年间,出生于斯地的刘雪苇、林辰著述颇丰,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占据着重要地位。当然,如说对这一方文化之恩惠,自然离不开外来文人潜移默化的影响。在此为官创立岱山书院的周夔,被称之为“诗书画三绝”的孙清彦,擅长书法的喻怀信,以诗书名重一时的涂月僧之功德,也是被人津津乐道的。正是一代代人文精神的流传和影响,才使得郎岱的文化得以积淀,并不断得以发展。

对郎岱历史文化的挖掘和整理,至今已有拙著《感受风霜——郎岱古镇文化考察手记》,伍秋明主编的《迎祥郎岱》,郎岱古镇编委会编辑的《郎岱古镇》等书给予了关注,但这还显得很不够,郎岱还有太多的文化遗存需要深入挖掘,这是自不待言的。

似乎,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证实。

我在六盘花山锻炼时,于一个偶然机会结识了郎岱籍同龄退休的史玉祥君。聊及郎岱古镇风土人情,他告诉我,其父史建文老先生热爱地方文化,并撰有诗文作品。这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一番深入交谈后,他愿意把老人遗留的诗文供我阅读。待诗文入手,我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其父会留下用白棉纸誊写的四本旧体诗词集子,少说也有四百余首。粗略翻阅一下,我觉得是可以出一部诗集的。于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史玉祥君交换意见:设若他们家人有意让老人的这些呕心沥血之作存世,我愿意帮忙义务整理这些作品。谁知一拍即合,当即敲定了此事。

在为史建文先生录入整理作品的日子,我的心绪一直徜徉在作品流淌出的情趣里,仿佛看到了一位爱憎分明的诗人,吟哦着从古镇的风烟里走出来。这些诗词记录着诗人在生活里的悲喜交加,记录着他对世事的洞察,记录着他超然物外的心态,让我感知着这个古镇的尘世烟火,众生百态,以及老人游历过的壮丽山河。也让我感到,一个性情爱憎鲜明的长者,一个能“我手写我口”的长者,何其地值得尊重!

在郎岱这方土地上,生于斯,长于斯,长眠于斯并留下作品者屈指可数,除清时贵州提督赵德昌留有未梓之《枕戈室诗草》外,放眼当下恐怕就算史建文老先生的这部《岱邑文存》了。纵观老先生创作的诗词,我尤其关注他在《论作诗》一诗里所言的“律诗难作真难作,平时书写疑难多。触景生情书妙语,眼观实事挥词和。平仄对仗立公稳,韵律铿锵应琢磨。初入法门打油起,久炼成钢自然合。”《作诗》里的“作诗不是难事情,必须爱憎要分明。爱要爱得如心蒂,恨要恨得如眼钉。国家大事少谈论,借景抒情慰自心。平仄对仗暂不论,民歌着手造就深。”以及《填词自愧》里所言的“一首词儿胡写成,字数多少记不清。想来词牌有规定,少见多怪休笑人。书本知识未目睹,师诲不曾开洋荤。谦虚使人能进步,骄傲反而伤自身。”或许可以说,这是诗人的诗观及词观,也是他生前创作心境的一份生动写照。尽管所言有失偏颇,与传统正统观念有着较大出入。也许,正是在“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一观念的左右下,我们可以看到,诗人的创作在很大层面有些随性成分,可如抛却集子里诗句诗意重复,口语俗语俚语入诗,炼字、炼意尚未到位,韵脚平仄对仗不够讲究,不太重视意象运用、意境营造,季节物态逻辑关系经不住推敲,标题不时重复等方面的不足,这部诗集作为郎岱古镇特定历史时期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作为郎岱古镇特定历史时期社会风貌与世态人心的记录,尤其是对郎岱文化传承还是具有相当意义的,这一点特别值得肯定。

也正因如此,特于诗词集后添入所搜散章,合成文存,并为序。

                   

2024年9月26日于水城崇文山麓


《岱邑文存》这部书稿,作品主要源于两个部分。一是诗词部分系根据史建文先生创作的、原名为《诗词集》的四个分册整理而成;二是文钞部分源于《郎岱古镇》《祥迎郎岱》所收录的老先生所创作的诗文。前者是这部书稿最主要的部分,占据着全书百分之九十八的分量。

编辑整理《诗词集》四个分册,有着两大难题。一是诗词集里的作品,从体裁分类来看,诗歌类包括七律、绝句,此外还有词、对联、诗谜、民歌、打油诗等,有些艺术形式量极少,总体上不便于按体裁分类;二是作品有的下面署有创作时间,有的没有,且有的用阴历标示,有的用阳历标示,作品并没有按时间顺序排列,这可能是老先生创作之初没有记录在专用稿册上,而是后来誊抄于《诗词集》的四个分册,故出现标明创作时间的作品,在集子里时间先后出现无序形态,若按时间先后排列编辑也极不可能,故只能极力遵循基本维持原貌的原则,个别地方在排序先后上作稍微调整。这主要体现在把老先生的唱和之作编排在前面,原作者的作品以附注方式置于唱和之作后面,

否则,就会让读者误以为是很多人的作品合集。再加之诗词集里还收录了几个诗人单列的作品,如张畴五之父题回文诗、二舅公黄之萌遗诗等,更会让人误会加深。编辑过程中,由于有的诗词原存在漏抄等原因,导致不合词谱诗律,现已无法进行弥补,如《沁园春·郎城》等,故只能将其删除。

现今这部诗稿,仍然会给读者留下三种阅读形态障碍。一是同名标题比较多,例如以梨花、抒怀、论交友、反腐、雪感……其中,《赠给胡伯英先生》之题在之二分册里就出现两次,在之三分册里出现一次;且同一诗句如“油菜移植易扎根”,“远折儿女近折身”均分别在《立冬降雨》《踏春》与《劝世人二首》《代书合情》不同诗中重复出现,而实质上整首诗的内容并不相同。二是由于汉字存在别字别解的情况,在不知老先生诗作原意的情况下,有些字不便更改,只能采取维持原状的方法处理。如“和颜怡色”里的“怡”,“争峰相对”里的“争峰”,“擂鼓齐鸣冲锋献”里的“献”,“龙潭虎穴频心赏”里的“心”,“人生确是竹节草”里的“确”,“一杯惆绪忆旧愁”里的“惆”等均为如是情况。三是不少作品里存在使用俚语、土语、俗语,不便于读者理解之情形。如《再论当官》“你抽我来我拉你”里的“抽”,在此处是“扶助”之意;《题电灯》“偏偏巅上结晶瓜”里的“巅”,实为“边缘顶尖”之意;《逆子》里的“砸锅板灶骂老者”里的“板”系动词,与“砸”同义;《梨花》“冬梨无季乱开花,银装素裹白华华”里的“白华华”,系“洁白一片”之意;《又是降雪》“鹅毛重降几翻翻”里的“翻翻”,意为“连绵不断”;《参观请教》“千万别把露水巴”里的“巴”,意为“粘带”;《赠给刘廷先》“钱财只是格腻水”里的“格腻”,意为“身体脏物”;《题鼠》“啃箱咬柜铡衣服”里的“铡”,意为“啃咬”;《回忆今昔吟(二首)》里的“部分人民饿抛完”里的“抛”,意为“浮肿”,如是等等不一而足。六盘水市诗联学会原会长斯信强先生浏览诗稿,有感而发地说:“用方言土语写诗,声韵自然难规范。”看来所见略同。四是诗词虽为形象思维的艺术,但它却是在遵循基本逻辑之上展开想象的,而老先生诗词集里有些诗句,显然是不太经得住推敲的。如“小溪流水滔滔响”,用“滔滔”言小溪水流,就有言过其实之嫌;“燕语呢喃长空叫”把“呢喃”“叫”连用,以“长空”作“叫”的定语,也不符合实际,这些都是老先生为了诗律诗意,主观创作出来的,类似情况还不少。尽管如此,诗人在作品里所表达的对眼前生活的爱憎并不因此受到影响,相反,“几十年,用诗写生活,确实有存史价值,值得赞许。”(斯信强语)客观地看,有的作品言辞虽有点过激,但其也是诗人对社会生活的感同身受,不必做过分解读,更不可夸大曲解。

自然,我们若从整体诗词作品来观察解读,说诗人是一个“诗痴”

一点也不过分。老先生在《抒怀》一诗里以“律诗为我深知我”表达个体生命对诗的深情眷念,同时,他也深知创作之难,“才疏学浅偏好古,词不达意休笑狂”(《自愧》),“作诗平淡欠工稳”(《三缺》),“习作犹如西取经,移步高山忆难行。词句惊心缺平仄,对仗不工少韵律。写就诗章难雅颂,不知高手何处觅。苍天能祐不跑格,净手焚香谢神祇”(《自感》)等诗章,都是老先生深刻地反省和认识到自己在创作上不足的反映。因为“历年染上诗作瘾,不甘落后尽心突”(《自愧》),于是,他在相信“天涯何处无芳草,人间处处有高明 ”(《不耻下问》)的认识下,于“求师心情实在切”(《求师感》)中“虚心到处觅高手,愿当不耻下问人”(《不耻下问》)。老先生一方面虔诚地感慨着“守倒桃源不识君”(《访杨顶祥(二首)》),另一方面感悟倾诉着“谋求知识感慨深”(《作诗感》),“宜求高人添见解,虑心溶化感受深”(《复永和同学作诗感二首》),“但愿长久得领教,不愧有缘一世生”(《访杨顶祥(二首)》)。表达着“虚心领悟内行指,地老天荒也增色”“寻觅内行多指教,廋土也能出黄金”(《与永和同学会谈》),“生前争取作几首,魂赴幽冥也甘心”(《作诗感》)的良好心愿。至于诗艺,相信读者定然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于此不必赘述。

将逝者所作编辑成一个文存,是逝者后辈们的心愿和善举。对作为“诗痴”的逝者而言,这可能是他生前没有预料到的,极可能也是他的最大心愿。因而,谨以这本集子,聊慰逝者的在天之灵,也祝愿逝者于九泉之下安息!

是为记。

2024年10月6日



         作者简介:吴学良,作家、评论家、文化学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六盘水文学院教授,有作品集及论著三十余种。

(编辑审核:赵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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