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道强||浅谈散曲的灵秀之气

一一读杨碧峰的散曲所感

    什么叫散曲的灵秀之气？我觉得可能是作者不露声色地，运用丰富的修辞手法，通过生动的景象描绘或深刻的哲理表达，创造一个优美的意境，并以细腻的情感抒发，展现出一种超越世俗的秀美，让人感受到一种灵性的力量和生命的活力。

最近读了曲友杨碧峰的一组散曲，其作品充满了灵秀之气，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她的这些作品，以其灵气、秀丽的特质，让人在自然与生活的交织中，感受那份独特的美好与宁静。因而我十分喜欢，反复欣赏，并写此文与各位读者分享。

一、灵动之气

〔中吕·山坡羊〕雨水节喜雨（通韵）

     东风悄递，甘霖随至，冰融物换山河丽。地更衣，柳垂丝，新苗破土朝天碧，田叟放眸难自已。耕，心系你；收，情系你。

     碧峰上面的这首小令是应时而作，用的是常用的山坡羊曲牌。此曲牌句式整齐，多组对仗，音律响亮，因而古今作曲者都很喜欢。碧峰很显然熟悉这个曲牌。羊头四字句对仗，羊肚三字句和七字句分别对仗，羊尾四句扇面对。这几组对仗十分自然、工稳。音律也很协调，第七句收尾三字，尽管平上平或平去平均可，但碧峰用的是平去上，这和羊尾的三字句用法一样。羊尾三字的平仄声，尽管平去平也合律。但多数人还是习惯用平去上，这样音律高低错落有致，读来更加朗朗上口，余味无穷。碧峰是散曲老手，自然也是熟练的。还有这个前后三字句重复用了“你”字，也显得十分老道。这个严谨的音律加上优美的用词和意境，使作品更加灵气十足。

      在内容上，其灵气首先体现在对自然现象的敏锐捕捉与独特表达上。首三句“东风悄递，甘霖随至，冰融物换山河丽”，短短几句，便将雨水时节东风轻拂、甘霖降临、江南大地冰消水暖、山河壮丽的景象生动呈现出来。一个“悄递”，赋予东风以灵动的姿态，仿佛它是一位温柔的快递使者，不知不觉地送来了春的消息；“甘霖随至”则简洁而有力地描绘出春雨的及时与珍贵。这两个“悄递”和“随至”动词的运用，不仅对仗，而且使作品充满了生命力，让读者仿佛能触摸到春天的脉搏。

     中间的羊肚句“地更衣，柳垂丝，新苗破土朝天碧，田叟放眸难自已”，作者用了土地、柳丝、禾苗和田间老农四种典型的有动有静的应时物象，具体地描绘了雨水滋润下的大地，土壤湿润，柳树抽丝，禾苗在春雨的滋养下茁壮成长。对此情此景，农家放眼展望，高兴之情难已自抑，象征着新的希望与梦想的开始。这些生动感人的句子不仅读来顺口，而且更让我们感受到了生命的蓬勃力量。

     羊尾的隔句对“耕，心系你；收，情系你”，是在前头写景的基础上，借景抒情，直抒胸臆，将对雨水助力农耕、带来丰收的感恩之情抒发得淋漓尽致 。特别是一个“心”字和“情”字，不仅表达了农家的心情，更是作者悯农情怀的反映，还是整个作品的亮点所在。所谓“虎头、猪肚、豹尾”，在此首作品中，正是如此完美地表达出来。

二、灵丽之色

〔双调•折桂令〕黄山情

      登绝顶多少情酬，画里奇山，梦里徽州。孔雀开屏，仙人指路，惊艳双眸。千峰峻苍松镇守，万壑幽溪水清流。不住停留，一望难收，岚雾搭乘，云海悠游。

      折桂令，是在《全元散曲大典》里，使用率排名第一位的小令。开头的四字句、中间的七字句要求对仗。最后的三个四字句要求鼎足。如果加成四个句子可连珠对，也可两两相对。这么多的对仗句使整个小令句式整齐，音韵和谐，形成了一种古典式的美感，因而为古今作曲者喜欢。碧峰是一位作曲方家，自然这首作品完全合律押韵，排列整齐，对仗工稳。

      这首作品的完美，首先表现在结构上铺陈有序，层次分明。首句以“登绝顶多少情酬”，以叙事性的一般写法，点明作品表达内容的地点和行为。接着从不同角度分写黄山景色，如怪石、山峰、苍松、沟壑、溪水等，最后以自身感受“不住停留，一望难收”总结，又通过“岚雾搭乘，云海悠游”将情感融入对景色的进一步描绘中，也抒发了自己的留连之情。

      在语言上，优美凝练，巧用比兴浪漫等修辞手法。如“孔雀开屏，仙人指路”，将黄山的奇特景观比作孔雀开屏和仙人指路，生动形象地写出了黄山怪石的形态，让人如临其境。“岚雾搭乘，云海悠游”则运用拟人手法，赋予岚雾、云海以人的行为，增添了画面的灵动之感 ，也体现出作者游览时的惬意。

      在内容上，作者用精美而有力的语言，描绘了黄山的雄伟与秀丽。千峰峻峭，苍松挺立，守护着这片神奇的土地；万壑幽深，溪水清澈流淌。作者在黄山之巅观赏，眼前的美景一望无际，令人陶醉。“岚雾搭乘，云海悠游”更是将黄山的云雾之美描绘得如梦如幻，让读者仿佛跟随诗人一起，在云海中畅游，感受着黄山的神秘与秀丽。这种清秀之美，不仅体现在对自然景色的描绘上，更体现在作者对自然的热爱与敬畏之情中。

三、灵秀之美

〔双调•水仙子〕山居

      白云岭下几人家，绿水塘边满地瓜。莺穿燕剪天描画，山珍野味佳，种青蔬饲养鸡鸭。迎朝露，赏暮霞，闲时一盏清茶。

      碧峰的这首作品使用的曲牌是《水仙子》。水仙子在《全元散曲大典》里，使用率排名第二位。可见，古典的也好，现代的人也好，对这个小令是非常喜欢的。

      碧峰的这首作品犹如一幅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用简洁而细腻的笔触，勾勒出自然与生活的美好。首二句对仗，“白云岭下几人家，绿水塘边满地瓜。”紧扣题《山居》，开门见山地讲了作者居住的环境。白云缭绕的山岭下，几户人家错落有致；绿水塘边，地瓜满地。这里，作者用上面的白云和下面的绿水，十分形象地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宁静祥和的山居生活图。

      接下来是第二层意思，“莺穿燕剪天描画，山珍野味佳，种青蔬饲养鸡鸭。”第一句，作者用鲜明的具体物象，描绘了一个如诗如画的优美的意境。黄莺穿梭，燕子飞舞，仿佛在天空中游戏。后两句，山珍野味鲜美可口，人们种植青蔬，饲养鸡鸭，过着一种简单而舒适的生活。

      收尾“迎朝露，赏暮霞，闲时一盏清茶”，展现了山居生活的宁静与惬意，让我们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与幸福。特别是“迎、赏、闲”等字下得好，用得很自然而美妙，对从早到晚的生活充满了亮丽的色彩，让我们在阅读中，也能感受到作者对生活的热爱。

      总之，整首作品语言清新自然，没有过多的修饰，却将山居生活的宁静与美好展现得淋漓尽致，让读者仿佛置身于那片世外桃源之中，感受到一种远离尘嚣的清秀之美。

      通过上面对碧峰几首散曲的分析，可以看出散曲的本质是“趋俗尚趣”，特别是用语要本色、清秀、亮丽，充满灵气，以造成一种散曲特有的味道来。人们看散曲就是冲这个曲味来的。否则，与看诗词有什么区别？正如任中敏在《词曲概》中所言：“曲以说得急切透彻，极情尽致为尚，不但不宽弛、不含蓄，而且，多冲口而出，若不能得者，用意则全然暴露于词。此其态度为迫切，为坦率，可谓恰与诗余相反也”。

杨碧峰，女，江苏南京人。师从当代曲家徐耿华先生，中华诗词学会、江苏省诗协和江苏南京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散曲学会和安徽省散曲学会会员，江苏省诗协散曲工委委员，白雀奖全国诗词曲大赛散曲评委。

（编辑张信旨 审核王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