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月 26 日晚 7 点,“书香金州,文化辞林”暨“山地文学沙龙”第十八期活动《追忆厚炎先生,共筑文化传承——吴厚炎先生仙逝三周年纪念座谈会》如期举行,我有幸参加了这个活动。
我是一个茶叶世家的后人,多年在异乡读书工作退休后才返回故乡兴义,我与吴厚炎老师素未相识,是活动的“外人”,之所以参加这个追忆活动,是因为在此之前与吴老师的两个弟子吴建民、吴晓武结为金兰,他们奉我为大哥,他们告诉我要为恩师举办这次活动并邀请我参加,我欣然爽快的接受了。一是我父母亲也是教师并终身执教双双荣获省人民政府授予的从教 30 年为培养社会主义建设人才做出贡献的《荣誉证书》,他们均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就读于兴义师范学校,该学校是吴厚炎老师任教学校兴义师专的前生。二是参加两个结拜兄弟恩师的追忆活动理所应当。
我身临其境,深受活动氛围感动,感慨万千:对吴厚炎老师拥有三千弟子并受到如此爱戴而无比敬佩;对黔西南州作家协会、金州国学读书会、兴义市辞林书店组织举办这场专场活动无比敬佩;对到场近百人(同事、弟子、书友)对吴厚炎老师有如此的爱戴之心无比的敬佩。
结合我的家族身份和我返回故乡这几年我为活跃丰富家乡茶文化所做的力所能及的努力,我以茶为媒,涤心洗尘,敬恩师、亦敬父母,不正是我参加这次追忆活动的最大价值和最大收获吗?据此,我也是活动的“内人”。
座谈会合影:笔者(最后排左一)
《茶烟萦师恩,壶盏寄椿萱——追忆厚炎先生与父母的三重茶境》
一、茶鼎煮杏坛,师道润青衿
兴义三月的风吹拂着辞林书店的窗棂,吴厚炎先生说文论道的视频正投影在硕大的电子屏幕上。画面里,先生端着搪瓷茶杯在课桌间穿行,茶汤随着他讲解《诗经·草木汇考》的声调起伏,恍若刘氏庄园展柜中那柄光绪年铜壶里的茶浪翻涌。三弟吴晓武撰写的对联“清净恬淡,去路如云”在茶烟中若隐若现,令我想起父亲临终前摩挲紫砂保温杯的模样——原来师者与茶人,皆是时光的摆渡者。
建民介绍先生遗作《回眸光影间》时,我回想父亲整理的《兴义精洁茶室旧事》。1956 年,父亲在花江普利小学点着煤油灯备课的身影,与 1978 年先生在兴义师专板书《文心雕龙》的影像,在茶烟中叠合成同一帧画面:他们的指节都沾着粉笔灰与茶渍,他们的茶杯里都沉淀着万峰林的云雾。
二、铜壶承古训,茶脉系双亲
在吴家茶馆遗存的茶室里,我常用祖传铜壶为建民、晓武瀹茶。壶嘴倾泻的茶汤在空中划出弧线,恰似父亲回忆中“头水锅转二水锅” 的温控智慧。当香片茶的琥珀色注入三才碗时,恍见三个时空在茶席交汇:
民国初年,曾祖爵尊公在茶馆前堂高呼“十铜钱一大壶”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父亲踩着露水去冒沙井挑水煮茶
2025 年春夜,先生的弟子们将《烟云过眼录》书稿供奉在茶台晓武忽然指着茶底说:“这叶底舒展的形态,多像先生板书时的狂草。”建民则想起先生名言“作文如烹茶”,而我却忆起父亲弥留之际的呓语:“茶具不必名贵,保温就好。”原来真正的师承与家训,都藏在茶汤的温度里——既要有先生“玩出真趣”的滚烫激情,也需父亲“甘泉沉淀”的温润持守。
三、茶烟连今古,一脉承精洁
清明前夕,我与茶友书友们重走白卡村茶山。在黄廷益修建的茶亭里,紫砂壶中沸腾的香片茶,与父亲紫砂保温杯里的粗茶,竟泛着相似的茶氲。山风拂过先生题写的“天人合一”碑刻时,我忽然懂得:
父亲用“十铜钱一壶”的市井茶香,守护着兴义茶馆三百年的烟火气先生以“不唯上、只唯实”的治学精神,延续着《诗经》草木的千年文脉。
而我们这些后来者,正用茶山新绿与书院茶会,将他们的精魂熬煮成永不冷却的茶汤。
下山时,我们将茶底撒向行间。飘散的茶屑中,父亲的铜钱计价声、先生的课堂谈笑声、建民诵读《回眸光影间》的朗音,在茶烟中共鸣成陈佩钟先生所说的“独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
四、茶烟永不冷,薪火自长明
深夜整理父亲遗物,发现他珍藏的《中国茶全书》里夹着张泛黄纸片:“教育如瀹茶,七分热忱,三分余地——与忠纯共勉。”泪眼模糊间,仿佛看见先生在民族师专的黑板上写下“科学理性与人文审美会通”,而父亲正在茶馆后院教伙计控制二水锅温度。
今以三盏茶祭告天地:
头盏敬先生,茶汤取四球古茶树晨露所瀹,愿“春风化雨”润泽三千桃李
二盏祭父母,茶器用复刻的精洁茶室盖碗,盼“十铜钱一壶”的市井智慧永续
三盏留己身,茶叶选父亲最后饮用的普通炒青,谨记“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
茶烟升腾处,忽见先生与父母在云端对坐。他们共用那把光绪年铜壶斟茶,壶嘴倾泻的,是南盘江的水、古茶树的春、还有兴义三百年未冷的茶馆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