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今天是双休日的第一天，黄主任又自己开着车，让他陪他上斗鸡场来“看看”，恰巧“马老师”带着“佐罗”刚刚来到了斗鸡场上。因为“马老师”是代课教师，今天只有一节课，而且是第一节，所以，下了第一节课后，他就急匆匆地抱着“佐罗”来到了斗鸡场。

因为“马老师”才涉足斗鸡不久，许多赌客都不认识他，因此，当他和黄老五那场斗鸡开始前，大多数人都把注下在黄老五一方,下 “马老师”注的人寥寥无几。他看准机会，让黄主任下了二百五十元。果然，“佐罗”没有辜负他的希望，赢了第一场，在和小王么斗第二场时，下“马老师”注的人仍然不多，因为小王么斗鸡的水平明显高于黄老五，而且他那只鸡精神状态看上去比黄老五的鸡好，身材也比黄老五的鸡高大。但因为上一场“佐罗赢得比较轻松，黄主任未加思索就下了二百元注。

对方也是一只泛着蓝光的黑鸡。双方松开手后，两只鸡象两道黑色的闪电向对方扑去，在将脖子上的羽毛撑开对峙片刻后，双方几乎同时跳起，伸出爪子向对方抓去。在这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双方都抓中了对方的胸脯，“佐罗”只是掉了几根羽毛，而对方掉了一大把羽毛，而且发出一声惨叫。他松了一口气，这说明刨沙子这个训练项目“马老师”还是坚持的。

但对方的意志也顽强，落地后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就又撑开了脖子上的羽毛，双方进入了胶着状态，都不敢贸然进攻，只是盯着对方，不断地用喙在地上刨一下，在对峙了两、三分钟后，小王么的鸡突然跳起伸出爪子，迫使“佐罗”也跳起，在“佐罗”跳起的一瞬间，他看出了端倪，“马老师”把“佐罗”喂得太肥了，他凭外观推断，“佐罗”的体重至少有五公斤，而小王么这只黑鸡体重肯定不超过四公斤。而且，他从鸡在格斗中不断吞咽涌到咽喉的食物的动作判断，“马老师”在“佐罗”格斗前给它喂了大量食物，这是斗鸡的大忌，连黄老五他们都知道，但“马老师”居然一点也不懂，现在，他只有把希望寄托于“佐罗”的反应速度和锋利的喙了。但对方很狡猾，它似乎知道自己拥有身轻体健的优势，它一次次地迫使“佐罗”跳起，有一次，它甚至从“佐罗”上方腾越而过，跳到了“佐罗”身后，企图从后面发起攻击，幸亏“佐罗”及时转过了身子才使它没有得手。

连续几次起跳后，“佐罗”体力消耗很大，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它甩了甩脑袋，把一大团呈糜状的半消化物从它嘴里甩了出来，站在旁边的他猝不及防，被甩了一裤腿，他松了一口气，但愿“佐罗”能因此而减轻点负担，他想。果然，经过一、两分钟后“佐罗”缓过劲来后，反应敏捷多了。

经过四、五个回合，对方的拖延战术并没有怎么奏效，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它自己体力消耗也非常大，它大概有些着急了，趁“佐罗”有些松懈时，纵身一跳，拍打着翅膀向“佐罗”抓去。

见对方气势汹汹地向自己抓来，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佐罗”只有俯下身子，使劲拍打翅膀抵御对方的进攻，强有力的拍打果然大大地缓解了对方进攻的力量，它虽然抓到了“佐罗”的背部，并抓掉了一绺羽毛，但“佐罗”借着拍打翅膀的力量，猛地一掀，对方没料着这一着，竟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佐罗“闪电般地冲上去，一口咬住了对方耳旁的肉眦，接着奋力一跳，竟将对方脸颊上的半块皮一块扯了下来，这一重创使它再也无心恋战，被“佐罗”追逐的过程中竟慌不择路，钻到了人群中，把屁股露在外面，引来一阵轰笑。

赢了两盘，黄主任轻而易举地赚了四百零五元，“马老师”脸上也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本来可以赢得更轻松。

他把“马老师”叫到跟前问：“你每天喂几次鸡？”

“我没咋注意。”“马老师”说：“反正我是尽量多喂。”

“你以为是喂肥猪啊？”他教训“马老师”说：“你喂的是鸡，而且是用来格斗的鸡，知道吗？你看见过几个拳击和武术运动员是胖子？”

“而且，他接着说：“你在来这以前给它喂了大量食物，剧烈运动前不能吃得太饱，这是一般的常识，你难道都不知道？哪天我让你吃得饱饱的去跑跑步试试？”

“马老师”搔着脑袋，憨笑着说：“咙个复杂？这……我真的没有想到。”

黄主任在一旁听得入了神，兴致勃勃地说：“看来斗鸡还挺有学问的嘛！”

“走。”他对他说：“我们去选一只鸡来，放在小马这喂。”他一直以为“马老师”是姓马。

于是，他们来到了熙熙攘攘的乡场上。

给鸡把脉、看鸡的第五趾、观察鸡的呼吸频率……当他做这一切时，那位卖鸡的山民一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在他卖鸡的生涯中，也许从来就没有遇到这样一位买鸡人，而黄主任就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当选定这只黄公鸡后，他对卖鸡的山民说：“开个价吧！”

按当地山民的规则，他们买鸡是从来不称重量的，完全是凭估计定价。

“老乡，你走了几家才定了这只鸡，说明你还是有眼光的。”“老乡”是当地山民对外地人的称呼，狡猾的山民已经看出他外地人的身份，而且看出他买这只鸡肯定是有特殊用途，他估计下一步他要猛抬鸡价了。

“我给你讲实话吧！这只鸡是一只真正的童子鸡。”果然，他凑近他，故作神秘地说：“这可是大补元气的哦，这样吧！我看你也是懂的，价格上我就让一点唦，你只要拿四十块钱就可以了。”

“啥子？四十块？”黄主任走到卖鸡的山民跟前：“你麻人哦，你麻他还差不多，你麻我？”

“这位大哥，何必咙个说嘛。”他尴尬地笑着说：“我看你是精明人唦，我就给你算二十块了。”

“十五块！”黄主任把十五块钱甩在卖鸡的山民跟前提起鸡对他说：“走。”

卖鸡的山民在他们身后喊：“这位大哥，你不能让我亏得太恼火唦！”

“走，不要理他。黄主任说。其实，他也知道，，将近四斤重的鸡能卖到这个价，山民一点没吃亏。

“走，我看看你怎么喂的鸡。”黄主任说。他吩咐“马老师”将“佐罗”用另外一个笼子关起来后就从黄主任手上接过鸡走进那间原来是他的、现在是“马老师”的寝室，他把鸡递给“马老师”后，就熟练地从小窗口翻进了小院子里，本来他让黄主任在寝室里隔窗口看，但黄主任执意要跟他们一块上小院子里去，这样，“马老师”在后面抱，他在院子里拉，身材肥胖的黄主任好不容易才翻进了小院子里。

在看完一些训练项目后，黄主任饶有兴趣地说：“哦，怪不得你斗鸡总是赢呢，看来训练鸡还真是一门学问啊！”

“其实，这只不过是把训练体育人才的方法作了一些改进。”他想把话题引到训练体育人才上来。但黄主任只是在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只黄鸡笨拙地在追啄金龟子，似乎一点也没注意他在说什么。

“你看这只鸡以后能超过那只黑鸡吗？”黄主任问。

“肯定能。”他应付说。见黄主任对他刚才训练体育人才的话未加理会，他只有又接着说：“在这种高海拔、低气压的特殊环境下，很可能产生一些特殊的体育人才，我们可以在挖掘体育人才方面做一些工作。”

黄主任看了看手表说：“今天我们早点回县城去吧，一会还要去钢城学校办点事。”他明显地在回避这个话题。

这时，下第二节课的钟声响了，他问“马老师”：“胡老师今天有几节课？”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怕见到小翠翠。

“满的，四节。”“马老师”说。比他在这时多了一节课，这说明他走后学校一直没有增加教师。他松了一口气，逃跑似地钻进了“猎豹”车。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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