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禄钧||故土风云(第十三章 捕虎归途救四妹)

王禄钧
2025-02-24
来源:西南文学网


廖家坡寨子座落在深山悬崖上。寨子里住着十多户人家,靠种几亩薄地,採些草药卖维持生计。寨子隔戛那沟不远,周围有九十九座大小不一的山峰,九十九个形状各异的麻窝,一年有大半年时间都是云遮雾罩,蒙蒙胧胧。九十九座山峰下,九十九条涓涓溪流常年不断,沿石缝和苔藓间,叮叮咚咚落下山崖,清脆声宛若古筝琴韵,少妇深宫怨语。让人产生一种空灵怀古,思远抚今之情;站在山顶,独望蓝天,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错觉。

深沉的黑夜里,树枝上,房檐下,猫头鹰又叫鬼东哥咕咕咕的叫着,萤火虫快活地在草丛中上下翻飞,九十九座山峰也仿佛进入了梦乡。突然间,后山梁子峰上传来“嗷呜——嗷呜——”的虎啸声,那吼声穿透深山丛林,声震峭壁悬崖,伴着悬崖的回音,久久回荡在深山旷野之上。睡着的猫倦着身子钻进床被,惊醒的狗夹着尾巴躲进窝里,全寨人家的木房板壁仿佛也在颤抖,人心更是一阵紧似一阵,好久好久,竖起耳朵,睁着眼睛半夜难以入睡,王者之威可见一斑。

那天晚上,廖家坡寨子里的廖少伍老是睡不着,右眼总是跳个不停。夜间他披衣起床到牛圈里看了好几次。鸡叫头遍,到了下半夜才沉沉地睡下而且睡得很死。第二天清晨,他起床洗把脸,有精有神地拿起把镰刀,扛起背夹子,准备牵牛上坡吃草,再顺便割一背夹子草回来。刚跨出门坎几步就见牛圈门槛上搭拉着血淋淋的牛脑壳,走进牛圈又见牛腿上的肉被吃得精光,牛的肚子被撕开,心肝脾肺抛在地上,一大滩暗红的牛血已经凝固了。勿庸置疑,是那只夜间吼声震地的老虎趁下半夜自己睡死后干的好事。

廖少伍退回屋里坐着,脸色铁青,不言不语,不停地咂着叶子烟,生了一早上的闷气,心里难过极了。这头牛可是他家的主要劳动力,因为山高路陡,有的地方还要攀藤爬梯才上得来,大牛不能行走,他只好下山去买了这头才一个月的小牛崽背到山上,饲养了一年才长成大牛。春耕秋种都离不开它,这下如何是好?他恨死了凶残的老虎,但又无可奈何。突然,他想起五十里开外的五龙寨苗家猎手们,他们经常来这里打山(打猎),还在家里住过,何不请他们来收拾这只恶虎以除后患呢?主意已定,廖少伍炒些苞谷花当盘缠背着上路了。

项振是六寨苗族有名的猎手,方圆百里的的深山老林都去过,而且次次都是满载而归。家里经常挂着曛干的各种野生动物腊肉,特别是捕到獐子取出的麝香,有开窍醒神、活血通经、消肿止痛的功效。他经常赠送亲友,成为济世良药,也成就好名声。

廖少伍来到五龙寨找到项振,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项振劝他回去,近期尽量减少外出,他们准备好就来廖家坡捕虎。廖少伍走后,项振邀约本寨和中寨的几个好猎手,修整最硬的弓弩,重做最好的弩标。特是熬制最好的糖药(一种毒药)。糖药是六寨苗族独特一种剧毒药。是到山上采挖的新鲜野生耗子头(一种毒草)、川芎、草芎、蜂毒、一枚蒿、断肠草等十几种草药混合捣烂,压窄取汁液过滤后,熬制的糖色毒药。这种毒药对食盐动物危害不大,对无盐动物有见血封喉,五步倒的功效。是苗药中的精品,对治疗烂疮、烂癣、无名肿毒等疑难怪病有以毒攻毒奇效。

一切准备就绪,项振带着五龙寨和中寨最好的猎手背着火枪,拿着弓弩,披上簑衣来到廖家坡。走了半天路,他们到了廖家坡太阳已经偏西了。不顾疲劳,他带着猎手们首先沿着山梁小路觅老虎足迹,察看脚印深浅大小,判定老虎多大的体形和年龄,寻找它经常走动的路径。还要用手插进老虎留下的粪便里探试温度,判断它经过的时间长短等等。正当他们在山梁上的树丛中坐下来休息,商量选择安弩地点时,只听到后面扑扑的一声响动,一阵凉风吹过来,紧接着不远处传出咩咩咩的叫声。大家抬眼望去,只见夕阳下,那只牛一样大的老虎嘴里叼着一只黄羊,慢悠悠朝深林中走去,距他们也就是两三丈远。大家屏住呼吸,身子匍倒在地上,心都提到嗓子眼里,紧张得两手哆嗦,小腿抽筋,额头都沁出冷汗。

等老虎走进深林后,大家才起来回到廖少伍家。第二天再经过一番周密的侦察后,项振带着猎手们在不同方向和路径上布下弓弩,用草和树枝做好伪装。弩标尖涂上糖药,用马尾线做绊绳隐藏在野草里,再仔细检查一遍确认后,才下山回到廖少伍家屋里,静侯佳音。连续三天三夜既听不到虎叫声,也看不到弓弩有哪样变化。猎手们都有些急了,要去山梁上的森林中看个究竟。项振告诉大家:“不要乱动,无声之时就是有声的开始,乱动会打草惊蛇!凭我的经验,老虎叼走的那只黄羊还没有吃完。等吃完黄羊,它饥饿了会出来捕食的。”果然,第四天夜里,大家正在坐着摆龙门阵,山梁子上突然传出了老虎呜一嗷,呜一嗷的吼声,开始声响如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后来虎声渐小渐弱,最后虎声变成猫叫,甚至只有喘息声。猎手和廖家人们都知道老虎中标了,但大家还是沉住气,谁也不准出门,更不准上山,恐怕出现意外。

天亮时,项振领着猎手们弓着身子,端着装满火药和铁弹子的火枪,钻进树林中的深山小路,慢慢往山上爬去。苗家火枪打鸟类小型动物时,装的是小豆米一般的铁砂子,打大型动物如虎、豹、豺狼等,都要装大的铁弹子才具有杀伤力。

到了山梁子上的岔路口时,远远的大家看到一只老虎躺在三岔路上,斑纹在阳光下清晰可见。但大家还是小心为好,躲树丛中观察好一阵,又故意摇动树枝弄出响声,看老虎有什么反应。经过反复观察和试探确认老虎已死,大家才围过去。

这是一只成年虎,虎身硕大如牛,彩色的虎斑纹路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有些刺眼。靠近老虎仔细察看,原来老虎中了中寨猎手布的弩标,一尺多长的铁尖驽标头带着剧毒糖药深入体内,毒药进入血管流进心脏,短时间内老虎就丧命了。不管中谁的标,总之是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那年月,在深山里捕到老虎是一件吉祥的好事,好久好久都还在被四乡八里的人们摆谈着,传颂着。

在廖家坡人们的帮助下,苗人们把老虎抬下山,带信到五龙寨和中寨,六寨苗年轻人都来帮忙,直接把老虎抬回家。在崎岖的山路上,大家轮换抬着老虎往回走,累得个个汗流夹背,便坐在七里沟路口歇口气,洗把脸,喝口凉水。

突然间,项振隐隐约约的听到前面树林深处传来呼救声,而且象女的声音。来不及多想,项振提着火枪跑过去,钻进树丛中,大喊一声:“是哪个?搞那样的?快出来,不出来我开枪了!”一阵响动声中,只见杂树丛中,两个模糊的男人身影朝山林深处跑去。项振走近一看,只见附近的树上捆绑着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妇女,地上坐着一个长得细眉秀眼,年轻漂亮的姑娘,衣裤凌乱,披头散发。见项振过来,她也站起身来,神色慌张地整理头发和衣裤。项振转过身子,让姑娘穿戴好后,才转过来和颜悦色的问道:“你是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怎么会跑到这深山野岭中,刚才那两个逃跑的男人是搞那样的?”姑娘惊魂未定,双手还在微微颤抖,冷静一下,才含羞带愧地诉说刚才惊险的一幕及事情由来。

端午节后,杨四妹回到家中,每天早晚总是坐立不安,心烦意乱,心里老想着王森那句话:“除非你到我家去才能看到我。”你家在哪里?五龙寨离中箐有多远?要走哪条路?听说路上土匪会抢女人,是真的吗?她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并且不由自主地着手整理衣服和日用品,做些要走的准备。这时,大定城里安家来人说,原来同杨四妹定有婚约的安公子死后,其弟如今己长到十三岁,快成人了。按照当时婚俗都兴小男人大媳妇,女人长男人五六岁或七八岁都是常有的事。所以安家欲娶杨四妹给十三岁的儿子做媳妇。四妹听说此事,大哭大闹决不答应,自己都快二十岁了,嫁个十二三岁的小娃儿,还要带着他玩,哄着他睡,那比进地狱还难过。她虽然找过二哥哥杨沛瑶理论,二哥哥说他没答应安家。但说不定那天二哥哥高兴会做个顺水人情也是可能的。想到这些四妹决心要远离杨家,逃脱这场婚事,找到那个似曾相识,早在自己心中相知相爱的王森。

杨四妹的阿妈在杨土目家忙于理料家务琐事,但也感觉到女儿近来有些不对头,细问多次,四妹才道出心中的秘密。阿妈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她不强行阻挡杨四妹,但不止一次地劝她说,王森家隔我们家那么远,他又是汉人,家里又有女人的,突然去人家很不象话,会被别人耻笑。再说大哥也不会答应的。四妹怎么都听不进去,反而跟阿妈呕气,不吃不喝独自关门闭户睡了几天。阿妈生怕把姑娘逼出个三长两短,母爱的天性使她屈从了四妹,随她去吧,想咋办就咋办。难怪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情感重于理性,容易冲动,做事不顾一切,让人一览无余的。杨四妹下了好几次决心都没有走成,但越是走不成越是想走,最后她横下心,简单收拾一下,换上汉人姑娘衣服,偷偷地跟着赶场的人们,从中箐走到八堡。好在细心留意的阿妈,早察觉女儿的动静,也换上汉族妇女衣服随后跟来。母女在老场路边汇合后,走到八堡街上,转了几圈没见到王森。后来她们便和几个上寨苗族妇女答上话,跟着她们一路朝五龙寨方向走去。到了鸭子塘边分手时,几个苗族妇女指着路,告诉她们:往前走一段路后,朝左手边分路,沿着石阶小路,穿过中寨,顺河下去有一个大田坝的地方就是五龙寨了。可她们没出过远门,胆子又小,没走多远,就遇到一对男女。男的是个形容枯槁的半盲人,眼睛半睁半闭,不知真瞎还是假瞎。他穿着黑色长布衫,戴着黑白相间的直角帽,手里拿着一根竹杆,上面挂着方形小旗,旗上画着太极八卦图。女的微胖,年约三十多岁,斜跨着一个黑布包,包里装有各种符咒和罗盘、牛角卦,牵着男人的手,步履蹣跚地走着。一看就知道是云游四方的算命先生或风水先生。他能掐会算,又懂阴阳八卦和地理风水,而且还是中箐的彝族人。于是,杨四妹母女放心地跟着他们,边走边听老先生摆龙门阵。从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讲到六月天下大雪的窦娥冤,听得四妹母女差点流下眼泪。先生口若悬河,边走边指她们看路两边的群峰说:这里叫狮子山,有九个象狮子一样的山峰中,藏有一块风水宝地,但至今无人找到准确的地穴位置。有位过路的神仙曾经留下偈语:

九个狮子一路行,有个狮子挂铜铃。

哪个高人识得破,儿子儿孙点翰林。

说话间,她们走过狮子山,翻过蜂子坡来到一碗水。老先生接着说,这路边有一块大石头,石头腰间有一个形状家碗一样的小坑,坑里常年装着清亮的水,路过的人口干了,就俯首低头用嘴饮,或用路坎上生长的大木叶,折叠成三角形小勺舀出来喝,喝完不大一会儿,那碗似的小坑里又装满了水。因此这里就叫:一碗水。

说着走着,他们一行四人来到了马过河,竟忘了往左去五龙寨的路。等到四妹母女回过神来问去五龙寨的路,老先生才告诉她们:走过了。现在只有从大小龙潭中间,沿河埂经过下寨往右去五龙寨。母女俩人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又不辨方位,阴错阳差走进下寨小沟,顺沟而上,稀里胡涂的来到了七里沟指路碑岔路口。

路上,细心的阿妈还抓把黄泥巴擦在女儿脸上,让她低着头走路,怕被人认出来是个漂亮的大姑娘;自己拄着根拐棍,装成讨口要饭的叫花子。娘母二人走到七里沟指路碑岔路口时,精疲力尽的母女正想坐在石碑下歇口气,却看见迎面走来两个从戛那沟过来的土匪。一个又瘦又小,一个又高又胖。她们不知道这两人是戛那沟臭名昭著的恶匪孙猴子和党罗汉。两个土匪看见她们母女,欣喜若狂,二话不说,把她们拖进路边深林中,用毛葛藤将阿妈捆在树上,把四妹按倒在地欲行不轨。但临行前那天夜里,心有防备的阿妈在四妹穿的裤子上,缝进十一根裤腰带并都打成死结。土匪们心急火燎地解她的裤带,但越急越解不开。解开一根又一根,才解开裤带不到一半,正想拔刀割断剩下的裤腰带时,项振已经闻声提枪冲进来,两个土匪只好一溜烟钻进深山老林,不见了踪影。

项振让杨四妹母女先在树林等一会儿,他跑出树林让其它人继续抬着老虎去五龙寨河沟埂上等着。自己再钻进树林去领着杨四妹母女走出来。项振问道:“你们是中箐的要到哪里去?”杨四妹低声道:“到五龙寨去。”项振心里一惊,忙问:“到五龙寨找哪个?你们有亲戚在五龙寨吗?我就是五龙寨的,怎么没有见过你们呀?”杨母接过话答道:“找王队长家。”四妹补充道:“就是王森大哥家。”项振更奇怪了:“找王森队长要到八堡街上去找,怎么会跑到七里沟来?”一连串的疑问把项振这么精明的人都搞得晕头转向。他心想:运气好,碰上我。要是今天不遇到我,还不晓得会出哪样子事啊!

进了寨子,项振带着她们来到王森家。推开王森家门,说:“王幺爷,你家来客了。”王幺爷站起来看着项振身后的母女,莫名其妙,但又不好说不认识,只好笑着打哈哈道:“快坐,快坐,真是喜鹊叫,稀客到。难怪早上两只喜鹊围我家房子后面的老核桃树叫个不停。”王幺爷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直觉告诉他,应当是一件喜事。于是,一边请四妹母女坐下休息,一边叫人快速去八堡告诉王森,让他速回。项振来到五龙寨前河埂上,只见全寨男女老少围着黄黑斑纹的老虎,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笑闹不停。很多人都听说过老虎或听到过虎声,并没见过真的老虎,这下子都开了眼界。真是人死如虎,虎死如花。少见多怪,人们象看西洋镜一样从头到尾观看着、议论着,更多的是赞扬声。这时,人群中挤进一个年轻妇女何献云,她向项振要三根虎须,给背上背着的娃儿小长毛插在帽子上镇邪压惊。项振拔下三根黑色的虎须,插在小长毛的花帽子上,并封赠吉言道:“虎虎生风,虎助人威,一生无灾无病,一切邪恶不侵!”随后吩咐人们将老虎抬到中寨石坝子去剥皮剔骨刮肉,凡是参予狩猎的人,按苗家规矩:缘山打鸟,见者有份。他自己则要剩下的一架虎骨,拿回家悬吊在堂屋中的二梁上。他懂苗医也懂苗药,知道虎骨在治疗风湿风瘫病等疑难杂症中,具有追风撵湿,安神镇定,疗伤接骨和生肌镇痛的作用。尤其是用虎骨泡出来的虎骨酒,更是强筋壮骨的上等养生佳品。只可惜那年他不在家,一个石匠来帮他家修石磨,走时悄悄把虎骨拿走了。

王森接到家人来报,稍加思索,判定是杨四妹,但并不知道年长的妇女又是何人?他又惊又喜又担忧。喜的是老天眷顾,得来全不费功夫!忧的是杨土目知道吗?他怎么可能丢得下这么大的颜面?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骑着大青马,半个时辰不到,王森赶回五龙寨,他一把推开家门,只见杨四妹和阿妈局促不安地坐在板凳上,低着羞红的瓜子脸,一句话也不说,两只会说话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要说的千言万语都在湿润的眼眶里。王森顾不了许多,上前一把抓往四妹双手,激动地说:“你要来我家要跟我说一声,我会带你来。这一趟差点害死你啊”四妹还是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点点头,指着阿妈轻言细语道:“这是我阿妈。”然后,又沉默不语。她相信,她们曾经在哪里相见相会过,一切的一切都在用心交流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吃过晚饭,王森把王幺爷和靳氏请到厢房里,一五一十地把认识杨四妹的经过和自己的想法全说出来,请他们帮自己拿个主意。王幺爷自不消说,高兴都来不及,拍脚打掌地说:“真是祖上有德,好人有好报。”靳氏早有心理准备,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王森,并表示会善待杨四妹,相处好姊妹情。杨四妹呢?她坐一会儿,站起来在一头两屋走走,虽说感觉有些害羞和拘谨,心里有些慌乱,但从王森和他爹的表情看应当是欢迎她的。尤其看到屋里床柜缸桶和锅碗瓢勺,都觉得都那么熟悉,那么亲近,似曾来过用过和住过。该不是人们常说的:姻缘相会,棒打不退吧?

四妹阿妈自从走进五龙寨王幺爷家,看到屋里屋外这陌生的一切,紧张得全身僵硬,说话舌头都打不起转转,拦口拦舌的,坐立不安。她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带大,乖巧听话的姑娘会有这么大的胆量,会自己找婆家,并且找的是已成家的汉人,自己还是送货上门。该不会是做梦吧?或许这是天意,是前世修来的缘份。

靳氏虽说早有心里准备,但杨四妹踏进屋的那一刻,她心如刀绞,欲哭无泪。不知上辈子作了哪样孽,这辈子报应来了,虽有女儿身,却做不得人母,枉为女人。怪哪个?哪个都不怪,怪自己命不好。嫁到王家十几年,王家老小待自己不薄,但有了这个小婆娘后自己同全家人就象隔了一层,假如她再生出个一男半女自己真成了外人。当然,王森娶妾也是出于无奈,并且征得自己同意的。算了,那些读书人经常讲: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这么一想,她豁然开朗,慌忙跑过去问杨四妹母女累不累?先洗把脚再睡觉吧。接着又拉着王森到门口问道:“今晚同房不?”王森摆摆手回道:“要不得,等明天写信问她大哥杨沛瑶,如果答应了这门亲事,我们要大大方方的办了圆房酒后再同房。今晚她就和你睡吧。”听到这话,靳氏响亮地回答:“要得!”同时也给四妹阿妈单独安排了住处。

第二天王森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提笔给中箐杨沛瑶写了一封长信,令人立即送去,自己则在家里等待消息。杨沛瑶的态度是这场婚事的关键所在。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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