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师，请你告诉李老师王老师还有徐老板，哪天我们约个时间出去散散心。”几天后，许成浩给她打手机说：“要不我们先去四季之旅，你们不用担心，所有行程我们会安排，我们有车，你们只管跟着我们走。”

“谢谢你了，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她说。她现在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

“霍老师，这也是龙奕翔的心愿，他让我们替他多陪陪你们。”许成浩说。

“我理解他的心情。”她说：“等有机会我会联系你们。”

“其实他在位时也没抽出多少时间来陪你们，他时间太紧了。”电话挂了后老彭分析说：“这也可能是他的一种补偿心理吧。”

老彭说得没错，她清晰的记得，他工作后，他们聚会的时间只有三次。

“霍老师，今天我们一块出去散散心，还有李老师王老师他们。”在他被提拔为旅游局局长后一年多，他突然对她说。

“你现在那么忙，别耽误工作，你能有作为就是对老师最大的安慰。”她担心他利用他掌握的资源照顾他们会影响他的形象，给他带来麻烦。

“放心，这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龙奕翔说：“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张扬，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不开我的车，让李老师开他的车，我们这几个正好。”

李老师车来了后，他对李老师说：“我来开吧，我对这段路比较熟悉。”

他把车开到加油站后，掏出一张油卡递给加油站工作人员，李老师说：“怎么好意思让你加油呢？我这也有一张油卡，里面有300升油。”

“你不用管，这是我们的福利。”他说着就把油箱加满了。

一会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起手机说：“已经到了，哦，他们应该知道吧？”他把车开到索道最底端的起点站后说：“你们几个上缆车，我把车开到终点站，在哪等你们。”里面的工作人员走上前指着李老师、王老师他们小声说：“你们几个跟我来。”就带他们几个越过刷票口直接带到一台缆车前说：“你们上这台缆车吧！”

龙奕翔看着他们几个上缆车后才向门口走去。

他们几个是第一次坐缆车，沿途经过生态古城、湖泊、峡谷、索道、瀑布、游乐场，从缆车向窗外望去，建筑像火柴盒般大小，高度的确有一百多米，从底端到顶端，足足走了四十多分钟，他们以缆车时速二十几公里计算，底端到顶端的距离应该有十几公里。

缆车到终点站后，龙奕翔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他和他们上车后说：“今天我们去体验一下四季之城的感觉，生态古城离你们那近，比较方便，你们可能经常去。”

“是啊，我们有时散步都能去那。”王老师说。

他们上车后，随着车往前走，他们感觉气温越来越高，李老师王老师把外衣脱了仍然感觉酷热难耐，李老师问龙奕翔为什么温度越来越高时，他神秘地笑着说，一会你们就知道了。开到一个公路入口处停车场停好车后，一位工作人员一面接手机从值班室往门口走出来说：“好的，王科长，他们已经到了。”他看了看龙奕翔说：“是的。”

他们看见大门上有“四季之城旅游专线公路”几个字，工作人员走到龙奕翔身旁说：“你们几个跟我来。”带他们来到一位年轻姑娘带领的旅游团后，走到姑娘身旁悄悄地对姑娘说了几句话，姑娘拿起麦克风大声说：“叔叔阿姨们，哥哥姐姐们，今天我是你们这趟行程的导游，我们这个旅游团叫希望旅游团，以后我召集你们的时候就用这个名称。”在作完自我介绍报了她的手机号后，她说：“我们这次旅程叫四季之旅，为什么叫四季之旅呢？因为我们要在很短的时间内经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大家在日常生活中，每个季节的时间至少要三个月吧？一年时间才能经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但今天，我要和大家一起见证奇迹，在短短短五个小时左右，我们就要经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她拿出一支气温表举起来说：“大家看看，现在这的气温是33℃，大家感觉特别热是吧？现在是五月初，刚才大家在城市中心的温度是17℃，一会我们要去一个地方，那的气温是多少呢？告诉大家，至少是0℃。”人群中发出一片惊叹声。

“不仅温度差别大，两地生长的植物也截然不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生长的是热带植物，大家跟着我走，我们一起看看热带植物。”姑娘指着一大蓬植物说：“这是野生的含羞草，在市区是没有野生的，只有人工陪植的。”又指着仙人掌、桫椤、榕树等热带植物一一介绍，最后带他们参观了植物园，指着榴莲、芒果、菠萝蜜、菠萝、木瓜说：“这些是根据这的气候特点引进的热带水果，已经在这开花结果了。”

自由活动后，她召集他们点名后来到其中一辆旅游大巴前对他们说：“希望旅游团的都上这辆车，你们记住车牌号，一会回来时还坐这辆车。”

车里开着空调，他们上车后，姑娘说：“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我们从这到地势最高的玉龙山峰路程是70公里，但高度却是两千多米，现在我们所处的樱桃山谷海拔不到1000米，而玉龙山峰的海拔是3200米。”

一会大巴车在中途一个景点停了下来，姑娘说：“这就是樱桃山谷和玉龙山峰的中点，刚才大家在樱桃山谷已经体验了夏天的感觉，现在大家在这可以体验春秋的感觉。”果然，这的温度在20℃左右，车里的空调也关了。

大家游览后，车继续往前走，温度越来越低，李老师王老师把外衣又穿上仍然感觉寒气逼人。车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姑娘说：“大家去屋里选择自己合身的棉大衣穿上，因为玉龙山峰的温度在0℃以下。”车里空调也换成制热模式了。

车到玉龙山峰后，车门打开后，一股寒气迎面而来，大家都经不住打了个寒噤，姑娘走下车，拿出温度计在上山的台阶上放了一会举起来面向大家说：“现在这的气温是接近零下三度，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上山去看看，现在是5月初，山上许多地方都有积雪，7月份照样有，大家感觉奇怪吧？其实这是山地气候的特点‘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气温随海拔上升而下降。这里的植物也大多数是温带大陆性气候的针叶林，但实际这却属于亚热带高原季风气候。”

由于气温太低，多数游客在车外体验一下冬天的感觉后就选择在车里御寒。一位河北的游客惊叹，承德避暑山庄至多比周围温度低四、五度，一位辽宁的游客说，丹东绿江村曾被列入十大养老胜地，这里夏季温度也只是比周围低几度，一位吉林的游客说，长白山夏季温度也只是比周围低几度。四川九寨沟的、湖南大围山的、江西庐山等避暑胜地的游客纷纷表示惊奇，有的当即就打手机给亲友介绍这个旅游景点的独特气候，龙奕翔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神色。

在那间屋子里脱下棉大衣回樱桃山谷停车场把车开到钢厂附近后，龙奕翔就请他们在小吃店请他们吃饭。

“这些旅游景点虽然是我开发的，但我除了开幕式和考察时来过，建成后我还是第一次来。”龙奕翔说。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拿起手机小声说：“好的，今天你暂时把他们安顿到梦婷轩酒楼，房间按我安排的订，明天我再过去。”

这已经是他第八次接电话了，她担心地说：“你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吧。”龙奕翔苦笑着说。

饭还没吃完，他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拿起手机，有一个会议他必须参加。

“正好把车开到开会的地方我们再回家。”李老师说。

“不用，你们几个顺路，我实在脱不开身，就不陪你们了。”他说：“一会会有车来接我。”

“这次坐缆车和四季之旅他肯定不是以旅游局局长的身份去的。”从小吃店开车回家的路上李老师说。

“你怎么判断的？”王老师问。

“有目共睹。”李老师说：“钢厂、教育系统一个小小的科级、处级去基层检查都是前呼后拥，他作为主管旅游业的一把手去自己基层部门不管是视查也好，指导也好，即使真正是无意中去游览，下面知道后也肯定是风声鹤唳、如临大敌，排场一定是前呼后拥，旅游景点的头目必然是鞍前马后、阿谀奉承、竭力捧场。”

“看来他是通过他的下属安排他以一个和旅游局有关系的普通游客的身份去的。”王老师分析说：“他可能还特别吩咐了他的下属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看来他还是善解人意的。”她说：“知道我们不习惯那种氛围，避免我们尴尬。”

从这以后，他就天天在电视里、报纸上、网络中视察、讲话、部署工作……像走马灯似的频繁现身，似乎一刻也停不下来。

她和李老师、王老师和徐老板很为他的健康担忧，他们商量一定要定个时间，把他约出来放松放松，给他缓解缓解压力。

约了几个月以后，终于有一天，他说他可以抽出一天时间了，于是，他们在菲雅阁订了一个窗户朝湖边的包房，把他约了出来，他们都没开车来，并吩咐他也别开车，目的是要喝酒，准备晚宴后一起去生态古城河坐游船浏览消夏文化节。

但他刚坐下，手机铃声就响了，他拿起手机：“说，哦，我已经给他们谈妥了，邀请他们旅游局带有经济实力的投资商来，安排专车，我们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嘛？而且一定会有回报，让他们游览所有的旅游项目，什么？不够，再增加两条线，让他们感觉投资有回报，具体的工作你和王秘书商量。”

挂了电话后，他自我解嘲地说：“你们一定会说我是工作狂吧？其实这是天大的冤枉，我天天琢磨的就是怎样睡一个好觉。”

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按了拒接键后拿起酒瓶，给每个酒杯里都倒满了酒，又给她酒杯里倒满了饮料，然后举起酒杯说：“只有在你们这，我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可惜这种机会太少了，我敬你们一杯！”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们几个喝完了酒杯里的酒后，龙奕翔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按了拒接键后，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按了回拨键，接通后小声说：“避暑山庄奠基仪式剪彩……我就不去了，请你替我剪彩吧！一定要招待好各媒体记者，还有各路投资商，特别是几家省级电视台旅游频道摄制组，最重要的是邻省常务副省长……嗯，他是主管旅游这一块的，当然，游览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嗯。”

“徐老板，今天避暑山庄奠基仪式你派人去摄像了吗？”他问徐老板：“火车站、广场，大型商场的液晶屏广告，还有公汽都可以用这些影像资料。”

“放心吧！”徐老板说：“我一会把方案给你看。”

不一会，龙奕翔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正想按拒接键，但看了看还是接了：“可以……根据气候特点，引进一些动、植物，增加与游客互动，如投喂、合影等，少数民族服饰出租照相，民族特色建筑前留影，居住……”

“龙奕翔，我们希望你能有所作为。”李老师说：“但更希望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稳定的生活。”但没等他回答，龙奕翔的手机铃声又响了，他拿起手机：“对，还有与避暑山庄对应的御寒山庄，可以销售，也可以出租，用于出租的收益可以由我们和他们按股份分成。关键是交通问题，必须修通市中心直达的公路，你跟房开商协商，可以由他们共同投资修建，交通便利对他们楼盘销售也有促进作用嘛，相应的配套设施也要跟上，燃气管道、通信光缆一定要接通，还有位置也很重要，不要离樱桃山谷太近，三十几度的气温即使在冬季也会让大多数人感觉不舒服，你们必须去现场踩点，楼盘的最高气温选择在22℃～28℃之间，一星期后把方案给我。”

“看来你在我们这也没获得安宁。”王老师举起酒杯说：“把这杯酒干了！”

干完了酒杯里的酒后，李老师指着满桌子的菜肴，夹起一只鲍鱼说：“别辜负了这些美味。”他接着问龙奕翔：“一会吃完饭我们准备去生态古城环城河坐游船浏览消夏文化节，不知道你有兴趣没有？”

“好啊！生态古城我除了开业典礼去剪过彩，真还一次都没去过，今天正好和你们游个尽兴。”龙奕翔表现出很大兴趣，又对一个来电按了拒接键。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他看了看屏幕，显示出很重视的神态，他拿起手机小声说：“嗯……是……好的，马上到……”

放下手机后，他面露难色地说：“像上次一样，我非常不情愿，但没办法，是市委常委扩大会，关于招商引资的，下次吧，我请你们。”

龙奕翔匆匆地走出去后，王老师一脸无奈地指着满桌子菜肴，举起酒杯说：“看来只有我们继续了，来，把这一杯干了。”

“我感觉他其实也挺惨的。”喝完酒杯里的酒后，李老师说：“像少年时代一样，活得很沉重，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并没有摆脱命运的桎梏。”

“原来我总以为，只要学习成绩好，考上了重点大学就能改变命运，并非如此，实际复杂得多，知识未必能改变命运。”王老师举起酒杯说：“大家喝一口，别辜负了这两瓶茅台王子。”

“没有任何背景，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喝了一口酒后，李老师感慨地说：“所以，努力就成了苦孩子获得成功的唯一的出路。”

“那个赵丹阳，他现在是政法委书记。”王老师问她：“听说是从你们幼儿园出来的吧？他好像比龙奕翔混得好多了。”

“是的，他从幼儿时代性格就比较内敛，不像黄杰易那么张扬。”她想起在同心班黄杰易抢夺龙奕翔奥特曼的情景：“实际黄杰易发迹比他早，几年前就被提拔为老城区公安分局局长，但上任后不久，就因为公开参与房开过程中的强拆使前任局长受连累被撤职了，他也被贬到乡村派出所任所长，赵丹阳就接任了公安局长的位置，两年后就被提拔为政法委书记。”“他们家完全是靠他舅姥爷。”王老师说：“他舅姥爷九十年代就是国资委主任，据说他舅姥爷背后在那什么部还有人，背景更深，那次学校开家长会，我听许成浩他妈妈说的，他爸爸靠他舅姥爷当上了钢厂一把手，赵丹阳能当上政法委书记应该也和他家的背景有关系，他大学毕业后在钢厂上班，后来不知怎么就突然进政府机关了。”

“他现在是研究生，比龙奕翔学历还高，龙奕翔现在的在职研究生还没毕业呢！李老师说：“听说他们达到一定职位的都有固定的考点，就是去走个过场研究生学历就到手了，当然，只是道听途说，在其他场合谁也不敢说。”

“他混得比龙奕翔轻松多了。”王老师说：“落阳岗市几次发生重大交通、刑事案件他从来没去过现场，而且，他每次讲话都是照着稿子念，都是秘书写好的，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水平，还经常喜欢改秘书给他写的稿子，改出一些口水话，但却经常念错别字，有一次，远志路因为大雨致使下水道堵塞道路积水达50cm深造成轿车突然熄火使十多辆车追尾，在处理这件事故的电视讲话中，他念出了一串错别字，在讲话的开头，他说为什么车流量最大的胜利路没有出现这种事故，就是因为他们高山（瞻）远属（瞩），事先和市政部门沟通、协调，采取了疏通措施，这说明了我们的公安部门水平良秀（莠）不齐，餐（参）叉（差）不齐……”

“还有那次他念年终政法系统的总结报告时，连彭思宇都听出不少错别字，还有一些口水话。”她想起那次彭思宇给她发微信文字说，他们这那个政法委书记发言居然念出不少错别字，还特别爱用形容词和引经据典，太丢落阳岗市的脸了，他因为龙奕翔的原因，经常看落阳岗市的新闻节目，她回看了他的发言，他先是大谈了一番政法系统取得的成绩，然后简略地谈了一个乡村派出所的执法索贿案说，但我们看问题不能以慨（概）偏全，总的来说，我们的政法队伍是好的，素质是高的，我们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不能因为有了权力就刚复（愎）自用，整顿政法队伍必须从小事抓起，防微杜斩（渐），千里之提（堤）贵（溃）于蚁穴，我弱（溺）爱你们就是从（纵）容你们去犯罪……

“虽然经常念错别字，但权位博弈他还是非常老道的。”李老师说：“他上台后已经换了好几个分局局长，甚至连派出所长都一杆子插到底，全换成他的人了。”

“他迎合领导也很有一套。”徐老板说：“只要上面来人视察，特别是政法口的，他都派交警去各路口调红绿灯，在领导的车快到路口时，把红灯调成绿灯，保证领导的车一路畅通，我遇到过几次。”

“还有，每次上面来检查前，他们就和城管联动，清理小摊贩、流浪汉。”王老师说：“因为领导视察一旦发现小摊贩、流浪汉就会认为是对他们的极大不恭、漠视，而且他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城市文明等级的升级，合格验收等，否则会使他们难堪，也使随行人员不好交代。”

“还有，每次上面来检查，他们事先知道领导视察的线路图后，就会对沿途他们计划去的公园、农贸市场、超市进行封控。”她说：“这是老彭的妹妹说的，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农贸市场卖菜的、小摊贩、公园游客，超市顾客全是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多数是政法系统官员扮演的，其实领导也很清楚，他们互相配合，电视台新闻摄制组拍完整个过程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可以说混得风生水起。”王老师说：“龙奕翔和他比活得太沉重了。”

“近年来我们常听说这样一句话。”李老师感慨地说：“‘父母要是混得好，孩子何必要高考，父母混得不够好，孩子才要去高考。’一位学者曾经说过，高考就是中下层孩子之间的竞争，他们相互厮杀。有些阶层是根本不需要参加高考的，知识也不能改变命运，2022年北京十一中毕业1511人，其中875人没有参加高考，而直接被家里送到国外留学，余下的600多人各显神通，特招进入了北京各重点大学，最差的87人也摇身一变成为艺术生，进入了北京的大学，对比龙奕翔，弄得我对幸福和痛苦的定义都迷茫了”

那天，他们心情都比较沉重，在菲雅阁吃完饭也没按计划去生态古城河坐游船浏览消夏文化节就各人回家了。

半年后，他被提拔为常务副市长，就连在电话和微信上和他们聊天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了，她从李老师和王老师那也得到了证实，联想到两次聚会的场景，她很为他的状况担心。

“霍老师，龙奕翔和你们经常联系吧？”一天，许成浩突然打电话问她。

“没有，我们近两年只见过两次面”她问：“你们经常和他联系吗？”

“我们和他联系也越来越少了，他太忙了，我们也不好打扰他，不知道他现在状况怎么样？我和齐浩帆都非常担心。”许成浩说：“从电视新闻节目和政府门户网上看他似乎不错。”

把和龙奕翔两次聚会的情况如实地告诉了他后，他担心地说：“霍老师，你们劝劝龙奕翔吧！他努力得有些变态了，让他把节奏放慢点，他可能会听你们的话。”

“我理解你的担心，你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她说：“这可能和他经历的苦难和我们，包括他父母对他寄予的厚望有关。”

“霍老师，我们缺乏他那种一往无前的气概和锲而不舍的精神。”许成浩说：“也许我们就是芸芸众生，混到这种位置上看得太多了，也不想再往上挣了，让他不用为我们费劲，影响他的前程，他也应该停下来歇歇了。”

“老师和你们心情一样，现在关键是他的心结没解开。”她说：“解开心结是需要时间和机会的，只有慢慢等吧。”

“这就是成长环境对人生观的影响。”挂了电话后老彭说。

几天后，一个年轻女孩突然加她的微信，说通过清欢渡劫知道她的，清欢渡劫是老彭妹妹的网名，通过后，年轻女孩在语音对话框里说：“我是程丽莎，就是当年和龙奕翔一个幼儿园一个班，后来去了同心班的那个小女孩，您还记得我吗？”

“大多数从幼儿园出去的小朋友老师都记得，特别是你们这一届，有很多让老师终身难忘的事情。”她很意外，想起了当年幼儿园那个像公主般高傲的女孩，想起了刚开学时她斥责龙奕翔的情景，龙奕翔在那次市委领导班子改选后给她说的幼儿园最漂亮的小女孩肯定是指她，她和老彭的妹妹都在政府机关工作，偶尔聊天时知道她和老彭的关系、她的工作单位也理所当然。

“霍老师，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关心龙奕翔，为他付出了不少心血，也对他寄予了厚望。”程丽莎说：“他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前程似锦，实际隐患暗藏，我们都知道幼儿园的那一切，可这比幼儿园更险恶、更龌龊、更肮脏，他没有任何背景，他现在是在走钢丝，你们劝劝他，别陷得太深了，一些东西不是靠能力，靠智商就可以获得的。你们可能从彭阿姨那大概知道赵丹阳的情况了吧？他也是从我们幼儿园出去的，他背景太深了，他经常找各种理由想走近我，我一直防着他，也正是为了龙奕翔，我才没和龙奕翔走得太近。”

也正是为了龙奕翔，我才没和龙奕翔走得太近。她回味着这句话，感觉她和赵丹阳、龙奕翔之间肯定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

“霍老师，您对我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那个任性、娇气的小女孩身上。”程丽莎说：“其实，念初中后，我就从龙奕翔的身上看到了一种自强不息的气概，同时也反衬出那些靠家庭背景张扬、高调炫耀的纨绔子弟的无能和平庸。但现在，努力已经成为了他的沉重负担，甚至会使他陷入危机，我和许成浩、齐浩帆都很为他担心。”

“老师和你们一样替他担忧。”她说：“但我们会尽自己努力让他摆脱这种状态。”

“谢谢老师对我们的关心。”程丽莎说完就挂了电话。

“过去的经历是他努力的动力，但现在已经成为了包袱，他实际上已经被征服一切的欲望绑架了，不能自拔。”老彭说。

“霍老师，我们很担忧龙奕翔现在的状况，哪天我们约个时间商量一下怎样让他摆脱这种状态。”第二天，李老师突然打电话跟她说，她估计可能许成浩或程丽莎他们已经和他联系了。

她想到老彭在龙奕翔的问题上也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就约李老师他们来家里商量，正好老彭也可以参与讨论。

“幸会。”在她做好饭菜，李老师来家里她给他们互相介绍后，李老师说：“久闻大名，从霍老师那知道，你是她工作的得力助手，设计的logo在平台上多次获奖，征文也多次在钢厂获奖。”

“谢谢，我和霍芳菲也经常探讨龙奕翔的问题，所以，她今天非要我这个教育专业的门外汉在你们这班门弄斧。”老彭说。

“不必谦虚。”李老师说：“龙奕翔能走到这一步，固然和他的天资、悟性有关，但最关键的是动力，这种动力的来源是他经历的苦难，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我就读的那所中学教学楼原来是一所教会在上世纪初捐款兴建的，上世纪六十年代毁于一场大火，只剩下基础部分，后来又利用原来的基础重新建了一座教学楼，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去那所中学时，学校准备在原地从基础部分重建一座教学楼。”老彭说：“当挖掘机挖掘基础部分时，在很牢固的基础部分的一块基石里发现一个黄铜皮箱，打开后里面有教学楼的设计图，设计图和基石上都有‘非以役人，乃役于人（Not to be served，but to serve）’几个字，意思是，不役使别人为我服务,而是我要为别人服务。开始我对这几个字没有在意也不理解，后来经过老师对我们无休无止灌输的爱拼才会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内容结合学而优则仕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等典故才明白二者的区别，前者读书的目的是为别人服务，后者是为了奴役别人，是为了获取功利。”

“我早就说过，学习不是一种情绪的宣泄，而是兴趣爱好，他内心深处对现在的这一切这一切并不情愿，可以说他是在强迫自己，向别人证明自己。”李老师说。

“但对许多苦孩子来说，学习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比如农村孩子通过学习跳出‘农门’，家境贫寒孩子通过学习获得较高的社会地位和收入。”王老师说。

“我感觉他心理和人格一定有问题，他追求的不仅仅是功利，最令人担忧的是他好像已经被成功的欲望绑架了，欲罢不能。”老彭分析说。

“我们应该尽力抚平他心灵的创伤，让他放下过去经历的一切。”她说。

“现在问题是这一切还在继续，比如赵丹阳的顺利升迁，他舅舅一家、龙泉阳、段恩非过去和现在的所作所为，还有‘雷公’他们对他的百般攀附。”老彭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努力吧。”李老师说着就接通了龙奕翔的手机，他打开了免提，忙音响了好一阵才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会又慢慢安静了，可能是他从嘈杂的环境中走了出来，话筒里传来他的声音：“李老师。”李老师说：“我现在和王老师、霍老师还有你彭叔叔在一起，你很忙吗？如果没时间就挂了，等你哪天有空再聊。”

“没问题，李老师，我正在参加一个工业园区剪彩仪式，现在还没开始。”

“我们都非常担心你的健康问题。”李老师说：“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

“谢谢老师关心，我会注意的。”龙奕翔说。

“龙奕翔，你已经大大超过我们的期望值了，不必过度努力。”王老师凑近手机说：“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现状。”

老彭凑近手机说：“龙奕翔，我是你彭叔叔，你已经实现你父母的夙愿，现在该停下来享受事业以外的乐趣了。”

“不！我人生的目标远远没有实现，童年时代我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他们蔑视我，凌辱我，我经过努力获得了他们拥有的和他们没有的，但这远远不够，我要超越他们，俯视他们，让他们仰视我。”龙奕翔倔强地说。

“龙奕翔，你要对自己负责。”她严厉地说：“对自己负责就是对我们负责，对你离开人世的爸爸妈妈负责，你知道我们多牵挂你吗？”

这时手机传来远处的呼唤声：“龙市长！”

龙奕翔匆匆地说：“他们喊我了，哪天再聊。”就挂了电话。

将近一年后他才突然打电话告诉她，他可能要调到省城了，以后见面机会就越来越少了，几天后他又打电话给她，说已经定了，他要在菲雅阁请她，李老师王老师和徐老板吃饭，他已经通知他们了。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那种大排场，所以我谁也没喊，就我们几个。”她到菲雅阁后，龙奕翔说，李老师他们已经到了。

“在省城什么位置高就，能透露点信息吗？”李老师问：“是组织原则还是政府机密，如果是我们就不问了。”

“政法委书记，省城组织部已经发商调函了，就等这边开介绍信加盖党组公章了。”龙奕翔说：“而且省委组织部门已经找我谈话了。”

“应该先向领导、同僚们表示感谢还是恋恋不舍之类的微妙情绪？还是先由他们来吧？组织那套潜规则可别弄乱了。”王老师说。

“那都是台面上那一套，已经走过了。”龙奕翔说，拿起飞天茅台酒，向李老师、王老师、徐老板酒杯里倒满了酒，又这她面前放了一罐红牛饮料。

“这是我第二次在这请大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谈不上成功，但我感觉终于可以告慰我父母的在天之灵了。”他举起酒杯说：“苦难虽然是我挣扎前行的动力，但精神上没有你们支撑，绝对走不到今天，我先敬大家一杯！”一口干了酒杯里的酒。

龙奕翔面不改色，酒量明显长进了，她向酒杯里倒了1/3杯酒，和大家一饮而尽。

“去那后，一定要防着他们，他们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她担心地说：“说不定他们会去那纠缠你。”

龙奕翔又一次向酒杯里倒满了酒，举起酒杯说：“是的，如果我请他们，他们肯定希望排场越大越好，陪同的人物地位越显赫越好，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而且会极力张扬，四处炫耀，但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所有人都像你们这样多好呀，我就不用像这样努力，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过日子了，来，大家干了！”

在干了酒杯里的酒后，李老师说：“你在这把旅游和招商引资做得风生水起，现在要离开熟悉的工作，一切又得从头开始。”

“我对过去做的那一切并不感兴趣。”龙奕翔说：“旅游实际只是我获取晋升资本的平台而已，我最擅长的其实是法律。”

“祝贺你。”徐老板向酒杯倒满了酒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你父母，特别是你母亲，为你的成长付出了健康甚至生命的代价，最欣慰的是你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

龙奕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说：“今天我要让我母亲一起见证这个时刻，感谢你们为我付出的心血。”

电脑启动后，他在桌面上打开了“妈妈”文件夹里的一段视频，屏幕上出现了他妈妈的影像。视频比较模糊，她估计当时是用QQ摄像头拍的，可能不到一百万像素，但声音却很清晰。

“这段视频我给你们所有人都发了。”龙奕翔说：“你们打开微信对话框就能保存到相册了。”

“录这段视频是因为妈妈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了，以后妈妈就不能陪伴你了，你就要独自面对人生的坎坷和风风雨雨了，希望你在气馁时，感觉无望时，面临困难时把这段视频拿出来看看，妈希望你遇到再大的挫折也不要放弃，再也不要做前段时间的傻事了，这是妈妈最担心的，你爸妈都是因为让你长大后不要像我们这样生活才早早离开人世的，不要让我们失望。”段芳娅面对镜头哽咽地说。

“等你成年了，有独立生活能力了再把这段视频给霍老师他们看，否则会让他们失望。”段芳娅担心地说：“我把你托付给你舅舅也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你舅舅的性格，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他从小就被娇生惯养，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格，不管怎么样，他毕竟是你妈的亲弟弟，不要恨你舅舅，以后有能力了尽量帮帮他。

你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妈最欣慰的是在你的成长过程中遇到了霍老师李老师王老师和徐老板，我当初就没有你们那么幸运，我当时念初中时，成绩始终是年级前三名内，但你外公外婆要我辍学供你舅舅念书，这也不能怪他们，当时经济条件太差了，我辍学后，学校也没有任何挽留的表示，就这样，我痛失了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而我和你爸爸至少勉强能让你念书。”

接着她话锋一转说：“霍老师、李老师、王老师、徐老板，我没文化，也没见识，本来我是有机会成为你们一样有文化，有知识，有出息的人，可命运没给我这样的机会，我能遇到你们也是三生有幸。你们是难得的好人。”她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我替龙儿感谢你们了。”

她最后说：“我了解龙儿，他表面上是个乖孩子，实际内心很要强，如果他将来有出息了，你们一定要替我管着他，不要让他由着性子来，拜托了！”她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抽泣着伏在桌子上，李老师王老师和徐老板也掏出纸巾擦着眼睛。

徐老板把酒杯里的酒洒在笔记本电脑的前面说：“龙奕翔的妈妈，你放心吧，他已经实现你的夙愿了！”

“你妈妈希望你能有所作为，但更希望你能健康地生活、工作。”王老师说。

“你认为那些人值得你去证实，值得你去征服吗？你要做的是怎么拥有完整、健全的人生，而不是所谓名利，那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李老师说。

“听着，我们要替你妈妈管着你，去那后每月我们至少要在微信上见一次面。”他指着他们几个对龙奕翔说。

龙奕翔突然奇怪地问：“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让你们有成就感的那一切，变得一无所有，你们会鄙视我吗，就像在幼儿园学校那些天资平平的孩子，因为我现在感觉除了积极向上，奋力拼搏几乎一无所长。”

“你把老师看成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吗？”她说。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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