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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久实 || 月到梧桐上（052）

李久实

2019-09-30

来源：西南文学网

（五十二）

王爷的脸色变得铁青，他闭着眼睛，两根手指夹着雪茄烟在嘴唇上颤抖着，浓烈呛人的味道在办公室里弥漫。王爷想不到自己在市场驰骋几十年，居然会崴在几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身上。这几个孩子穿了制服就摆出一副横行霸道的架势，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放在眼里，那些狠毒的眼神也似乎恨不得要把他剥光脱净。这几个人居然查出他的东方黑天鹅舞蹈学院偷漏税金1800多万元，居然查封了学院的所有帐目。王爷从没和什么人屈尊下怀地说过小话，但他这次可是把所有的好话都说了，把能许的愿也许了，但是，这几个人竟然针扎不透水泼不进，王爷想不通，难道这些人真的就富得流油了吗？他把眼睛睁开了，生气地把放在桌子中央的处以三倍罚款的通知单扒拉到一边，从嘴里喷出一团浓雾，对站在一边发呆的陶喜娟吩咐道：“送客吧。”

那几个人走了。

陶喜娟脸色惨白，局促不安地目送着那几个人，她不知把手放到什么地方更合适，也没敢过去把门掩上，估计那些人走远了，她才鼓足勇气说道：“几个孩崽子还能把你怎么样，你那些朋友可不是吃醋的。”

“你就是死人！”王爷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骂道：“我求过谁呀，我永远都是爷，就因为你这个混蛋娘们让我当孙子。”他气呼呼地抓起电话，指着门口怒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王爷给高导打电话了，他千叮咛万嘱咐高导无论有多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都要放下来，因为他这里遭到了天大的灾难。王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高导说了个明明白白，然后，他请高导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件事情抹平了，要不他真的就要倾家荡产了。王爷用哭腔哀求道：“兄弟，哥这回全都指望你了。”

电话那头传来哈哈的大笑声，高导和王爷开了一阵子玩笑后，揶揄道：“我真没想到你这鼎鼎大名的王爷也有吃屎的时候，你等着吧，我找人去，抹平。”

王爷放下电话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上现出颓然的表情。他太知道这个高导远远不是过去那个高导了，现在这小子张口闭口就是钱，钱成了他的爹他的祖宗。

果然，还没过十分钟，高导就把电话打了过来，他提出要占有学院25%的股份，他对王爷说：“你小子整天在大海里游泳，还能在乎多一个和少一个救生圈吗，你不能，你是王爷，王爷就是爷。”

王爷答应了，只要能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他什么都可以答应高导，在市场经济面前，他有一千个把握对付傻子一样的高导，他才不怕高导的敲诈呢。

高导果然不同凡响，他竟然没费吹灰之力就请来了省局的局长大驾光临云山市。临行前，他打电话给王爷，说，局长现在挺爱附庸风雅的，整天和车瘭在一起，不过，宝马、奔驰他现在看不上了，劳斯莱斯总让他睡不着觉。

王爷听了高导的话就在心里大骂，骂高导像妓女一样死不要脸，但他还是马上派人进京，买了一辆劳斯莱斯送到省城。

局长很兴奋，他眉飞色舞地对坐在副座上的高导说：“等咱们攒够了钱，也弄一辆，这车，就是够派。”

高导脸上的表情被扭曲了，他摘下眼镜，眯缝着眼睛描了描局长，说：“等你攒够钱了，你也该死了，还厚着脸皮占着地球那一块干啥。”

局长猛然踩了一脚刹车，打开门就跳了出去，挥了挥手，朝坐在车里的高导大声喊道：“你安点好良心行不行啊，我还没活够呢！”

高导哈哈大笑起来，他从车里钻出来，站在路边，目不斜视，解开裤子，畅快淋漓地撒了一泡尿，身体抖擞了几下，哈哈大笑，然后又钻进车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说道：“你活的真实点行不，鸡巴玩意老口是心非。”

局长扑哧一声笑了，他得意洋洋地钻进汽车里，傲气十足地耸了耸肩膀，双手紧紧抓了抓方向盘，嘿嘿了两声，说：“老高，你除了说话臭之外，就再也没有让人欣赏的地方了，我都琢磨不透，那些靓女俏妹咋就偏偏围着你转。”

高导把眼镜戴上，拧过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小子就是狗眼看人低，你说，称个破车有啥了不起的。过去干这活的是职业，现在就是技能，说难听的，就是把一条狗放在这里，往它脖子上套个烧饼，它也照样能把车弄走。”说完，他呵呵笑起来，强调道：“这话你不要对号入座。”未等局长答话，他又神秘地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肉色的东西，抖搂开，那东西薄如蝉翼，中央居然是个乳头。他用手轻轻地摩挲着，然后举到眼前，眼里放射出贪婪的光芒，使劲地往喉咙里咽了口唾沫，耿耿于怀地说道：“人活着就是欣赏美的过程，你能从一个肉皮上看出美吗？闭上左眼是九厘米，合上右眼还是那么大，怎么看都是一个平面，它不能让你产生任何联想，但这九厘米的肉皮如果是女人的，是女人的乳房上的，你说你能看到什么？风景啊风景。可是，光有风景就够了吗，不够，还要有激情，假如你找个蝴蝶把它放到乳房上，你说生动不生动。”高导说完就把乳头塞到局长的嘴里，神秘兮兮地告诉局长说：“王爷身边的陶喜娟即是肉皮也是蝴蝶。”

王爷乐不可支了，局长大驾光临，使他终于可以把悬浮的心放到肚子里了。但还没等他把脸上的笑容完全绽放，高导就把他从包厢里拉了出去，他告诉王爷，别看局长年轻，他说句话省长都得给面子，但他的个人生活非常不幸，才四十几岁，三任老婆都离开了他。高导说完，他拍了拍王爷的手，压低声音说道：“他这个人的口味很叼。”嘿嘿笑过之后，朝王爷撇了撇嘴，“我可什么都没说。”

王爷心领神会了，他是聪明人，不需要任何人把话讲到明处，就连被罚三倍款的事情他都好像没那么回事情一样，根本就没和局长说上片言只语。他和高导手拉着手再一次走进包厢时，就看见局长和陶喜娟频频举杯，而局长的眼神都恨不得钻进陶喜娟的胸窝里。王爷盛情邀请局长能屈尊下怀，替他到欧洲尤其是到意大利国立大剧院考察考察，他态度极为恳切地说：“那个大剧院已经和他签定了演出合同，届时，世界三大男高音也将到位，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实在是俗务缠身离不开，况且，和国外打交道他是百分之百的门外汉，虽然自己出身没落家庭，但怎么也不能丢中国人的脸，所以，还是请局长能答应他，维护民族大义。”

局长没看王爷诚恳的脸色，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陶喜娟高耸的胸脯，脑海里浮现着高导所说的蝴蝶与肉皮。他粗暴地打断了王爷的话，先是推脱工作太忙走不开，然后又说，布什先生走到那里都把第一夫人带在身边，他现在是孤家寡人，光杆司令出去那才是有辱国格呢。

王爷当即拍板，要陶喜娟陪同局长前往意大利。但这个决定却引起了女教练的强烈抗议，等局长等人回到宾馆休息之后，她向王爷抱怨说，她早就想到意大利去领略文艺复兴的伟大内涵了，这样好的机会你凭什么要给一个只能当花瓶的人？

王爷把嘴巴张得像是簸萁，他围着女教练转了几个圈，嘿嘿了几声，匝了匝嘴，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你甭看不起陶喜娟，她浑身上下包括眼神都弥漫着肉感，那个味道都能把男人熏死，不是我看不起你呀，你就是浑身都长满了那玩意，照样扯淡，她，一个人能顶你一百个。”

局长办事向来干净利落，他和陶喜娟坐上飞机穿越地中海就飞向意大利，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奔向水城威尼斯，顾不上鞍马劳顿，他带着兴奋的陶喜娟就开始转悠起来，高兴地说：“看，水、船、桥。”局长没忘了高导的话，他给陶喜娟买了一只非洲的五色蝴蝶，托着她的纤纤细指，颇为动情地说：“你不应该告诉我你的实际年龄，那样的话我还会当你是个少女，但现在我也不后悔。”

陶喜娟很高兴地接受了局长的礼物，向局长回报了说不上是腼腆还是尴尬的一笑。

明月映沧海，灯火照碧波。风光旖旎的威尼斯激发了局长的勃勃兴致，开门见水，出门乘船，这里再也没有车马烟尘的喧哗了。他带着陶喜娟在清光水影中游历了一番之后，这才意犹未尽地返回旅馆，很绅士地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把陶喜娟送进房间里，还没等她说出谢谢那两个字，局长就迫不及待了，他一把将陶喜娟按倒在地毯上。美人和江山共得的喜悦使他的神经高度亢奋了。

陶喜娟不敢有辱此行的使命，她太清楚意大利之行对王爷的重要意义了。可是，她决不甘心自己的操守被污辱。王爷惟利是图，因为他是商人，可她不是，她是艺术家，是女人，她有做人的尊严，爱与恨要凭她的意志和情绪，她没有为别人献身的任何理由。局长敢在异国他乡强奸她，凭的是权利，她不会容忍权利在她身上肆虐，永远都不会。于是，当她赤身裸体地向当地警方报案时，局长就被吓破了胆子。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内，高导不得不请求意大利的同行帮忙，把局长保释出来。

局长和陶喜娟一路无话，下了飞机，他没去握王爷递过来的手，更没理睬他挤出来的笑容，坐上高导的汽车走了。

王爷所有的打算都像被陶喜娟按在涮锅里煮了一回，又被她用筷子挑起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似的，使他无处躲无处藏，他大发雷霆了，还没等陶喜娟走出在候机大厅，他一脚就把扬眉吐气的陶喜娟踹翻在地，恶狠狠地骂道：“婊子！”

三个月后，省税务稽查进驻东方黑天鹅舞蹈学院，经过紧张的查验之后，确定云山市税务人员秉公执法，并高度肯定了税务人员排除一切干扰的成功经验，只是原来处以舞蹈学院三倍的罚款过轻，现在按五倍给予处罚。

王爷像是急红了眼的恶狼，他带着女教练开车去寻找让他丢尽面子的陶喜娟。（未完待续）

（编辑：吴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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