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闻海生真的暴跳如雷了,他把所有的新怨旧狠都发泄到力道十足的右掌上,把党办主任“二闺女”打得满嘴是血。他左手紧紧握着邮政储蓄奖券,朝捂着嘴的“二闺女”挥舞着:“你有什么权利支配我的钱,你有什么权利?”
“二闺女”支支唔唔的,一年前他没有征求闻海生的意见,就把闻海生二百元夜班费买了邮政储蓄奖券,但他也没告诉闻海生。现在一年的期限已到,兑了奖就能取回本金,别人偷偷告诉闻海生,“二闺女”把他的夜班费买奖券了。闻海生闻知,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要了不下二十回的夜班费,每次要的时候,“二闺女”不是推三阻四,就是说年底一块结算,整个就把他当傻子糊弄了,闻海生这才在盛怒之下,狠狠扇了“二闺女”一个大嘴巴。
“这些钱我得买多少肉吃,你想贪污吗?没门。”闻海生想起三个孩子大萝卜蘸韭花心里就发酸,骂道:“你这种小人也能当官,真他妈的怪事。”
“老闻,是我错了,不行我再赔你二百。”“二闺女”唯恐闻海生盛怒之下把事情大肆张扬,将来不好做人,狡辩道:“我也是瞅着你日子过的紧巴,才私自做主给你买了奖券,万一中个特等奖那还是一万块呢,到时候你还不得谢谢我。”
“你放屁,老子从来没做过白日梦。只有你这种小人才会拿别人的血汗钱打水漂。”闻海生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铺在上面的玻璃板应声而裂。
“老闻,打住打住,要不你拿钱,我拿奖券。”“二闺女”说着就从衣兜里掏钱。
“你放屁,今天就到期了,我还用得着你假慈悲吗。”闻海生气哼哼地骂了一句,然后走了出去。
闻海生果然就应了“二闺女”那句话,中了一万元的大奖,提前跻身于万元户的行列,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在此之前,陶喜娟无数次引用邓先生的话开导他,说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他自觉自己不是蹲坑守夜的猫,不会不辞辛劳地抓劳什子的耗子,现在天下居然掉下了馅饼,更是不偏不倚地砸在他头上,使他倒觉得茫然起来。另一个使他不能兴奋的原因,是“二闺女”在机关里已然放出话来,说闻海生的夜班费根本就没到发的时候,那天是他提前把夜班费给他,原因是他看着闻海生拉扯三个孩子日子难过,又面临着婚变的现实,他才心生恻隐,冒着被领导批评的危险,给闻海生发了夜班费。可是闻海生根本就不领情,不但从他手里抢走了中奖的奖券,还居然动手打了他,现在三颗门牙还活动着呢。
闲话传到闻海生的耳朵里,他也不做任何解释,只是冷冷地对传话的人说:“他都不拉人屎。”也就不做理会。
虽然说闻海生对“二闺女”散布的惑众言语可以不理不睬,但他却不得不面对“二闺女”所说的婚变的事实,陶喜娟已经把离婚诉状委托别人送到“二闺女”手里,“二闺女”也郑重其事找他谈了话,告诉闻海生,组织上会充分考虑他的个人意愿,但婚姻自由,离婚也自由,组织上当然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最后“二闺女”以个人的身份劝导闻海生说道:“别看咱们平时没什么交情,但能聚到一起工作就是缘分,你和陶喜娟结合也是缘分,可缘也有尽的时候,凭良心说话,你和她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现在不翻车将来也得颠覆,莫若快刀斩乱麻,为后半生早做打算。”闻海生不同意“二闺女”这种恰如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他始终觉得,人在各个年龄段都有心血来潮的时候,陶喜娟现在的做法,充其量就是女人追求第二春的冲动,无论是从丈夫的角度去考虑,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去思量,他都不会轻易的释放陶喜娟,因为他们还有三个可爱的女儿,陶喜娟是女人是母亲,她可以舍弃丈夫,但不可能舍弃孩子。舔犊之情是天性,陶喜娟也不会例外。
但陶喜娟这回真的例外了,她直言不讳地告诉低垂眉眼的闻海生,王爷不仅和她有了夫妻之实,而且两人已经说好,各自离婚后就重组家庭,为了避免今后的纷争,两人也已约定,不仅和原配偶离异,更与所生子女断绝关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叶玲早就眉来眼去了,你喜欢她,我当然就要给你们腾出纵情的空间,做到仁至义尽,我也算尽到了责任。”陶喜娟非常平静地说。
“你可以不理我,但你不能不管孩子,她们不能没有妈,我也不能没有你。”闻海生低三下四地陪着不是,“她们是你的亲骨肉啊,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你要我咋样我就咋样,求求你了喜娟,我们不能没有你呀。”闻海生说着说着就流下了伤心的眼泪,他想不明白,王爷究竟使出什么样的鬼伎俩,会让陶喜娟鬼迷心窍。
“你少自作多情,我在你身上从来就没得到过快乐,现在和将来我都不想再痛苦下去了,你走,你走啊!”陶喜娟眼里要喷出火来。
“没快乐过,没快乐过,没快乐过为什么要嫁给我,为什么要和我生孩子?你骗人,你也骗自己,你何必要执迷不悟呢,回去,跟我回去,孩子不能没有妈。”闻海生说着就拉陶喜娟往外走,嘴里央求着,“我就当没这么回事还不行吗?咱们从头再来,从头再来。”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是傻,被你蒙骗了双眼,但是,我不会傻第二次。”陶喜娟拼命掰开闻海生的手,气急败坏地拉开坤包的拉链,从里面抽出两沓钞票,摔到闻海生脚下,然后,轻蔑地耸了耸鼻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不是喜欢钱吗?这是两万块,你拿走,拿走,以后咱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滚,我再也不想见你们了。”
那两捆钱滚落在闻海生脚下,他低下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霎时觉得心里如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许久,他痛苦地仰起脸,嘴唇被他咬破了,眼里放射出绝望的光芒。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钱,左右开弓,用钱狠狠抽打着陶喜娟的嘴巴,殷红的血从陶喜娟的嘴角滴下来。闻海生怒不可遏地把钱摔到陶喜娟脸上,怒吼道:“我就是带着孩子上街讨饭,也不会让你的脏钱玷污我们的灵魂。”
“哈哈哈哈”。陶喜娟嘴里含着血仰天狂笑不已,闻海生吐出的那个关于灵魂的字眼让她觉得实在是虚伪至极,她“呸”的一口,就把混合着唾液的血吐到闻海生脸上,鄙夷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比你更肮脏!”
正在闻海生咆哮的时刻,王爷来了,见闻海生怒打陶喜娟,便一把从后面抱住他,张开嘴便狠狠咬在闻海生的后背上。闻海生痛苦的大叫一声,转身就把王爷摔在地上,狠狠地朝王爷脸上踹了几脚,骂道:“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男盗女娼,陶喜娟,我要是再往他脸上踹一脚,你就知道孙子是什么样。”说完,他抬起脚就踹在王爷的脸颊骨上,扬长而去。
王爷昏了过去,陶喜娟扑到他身边,哭喊着:“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过了一会儿,王爷从地上爬起来,他笑了笑,说道:“喜娟,值了。”陶喜娟眼里噙满泪水,忙不迭地点着头,“是,值了、值了。”(未完待续)
(编辑:吴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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