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禄钧||故土风云(第三十九章 王少成烈火救生)

王禄钧
2025-09-15
来源:西南文学网



回到五龙寨家里,项振把老虎吃剩下的牛骨牛肉炖上一大铁锅,请来一帮寨邻好友,打开窖藏一年多的水花酒,要与大家喝碗告别酒,感谢大家多年来互相帮助,苗汉一家的深情厚意。项振端起酒碗,才发现王少成没有来,他问家人请没有请到王少成?家人告诉他:“王少成四爷早上跟着互助组的人在牛圈里出粪(掏粪)时,感觉头晕眼花冒虚汗,全身酸痛,有人还跟他开玩笑说:“全身痛得很,死不了吧!”到下午,病情越来越重,家里人到马过河请来王医生,医生说是伤寒病,刚吃了药,正在床上睡着哼,来不了啦。”

晚上,项振跨过大路沟来到王少成家看望。王少成睡在床上己经昏迷不醒,全身高烧不退,牙关咬得紧紧的,人已经不能说话了。项振问起王少成的病情和起因,王少成的第二任妻子梅氏奶把前后过程讲了一遍。

昨天早上,王少成背着谷子去中寨水碾房碾米。米碾好背着背箩回来时,刚走到中寨李四焕家门前的水田边,把背箩顿在田埂上歇间气。这时,他偶然回头,看到田埂上李四煥家的房顶上冒出一股青烟,渐渐的烟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最后浓烟带着火苗窜出房顶,窗户上也吐出长长的火舌,舔着两边的木板壁,木板壁又跟着燃烧起来。一时间,屋里传出劈哩叭啦的爆炸声和烈火哄哄哄的怪叫声。隐隐约约的,还听到屋里有小娃儿的哭喊声。不好,李四焕家房子着火了!王少成放下背箩,边跑边大声呼喊:“火烧房子了,快来人救火!”他笫一个跑到李四焕家房前,只见到大门里冲出一股一股的带着火苗的浓烟,门上的木枋已经快烧断,随时都有可能塌落下来。顾不了那么多,他一个箭步冲进大门,屋里什么都看不见。他冷静一下,循着娃儿的哭喊声摸进右侧的房圈屋里,伸开双手在床上摸到一个娃儿,马上抱起来朝外冲。刚迈步,听到后面还有娃儿的哭喊声。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去,伸手到床上再到处摸,又在床旮旯角落里摸到另一个娃儿。他一只手抱着一个娃儿,憋着一口气,转身朝大门口冲出去。他刚冲出大门,轰的一声,大门和橡枋、房梁全部垮塌下来,火花伴着浓烟和碎渣满天飞溅,象炮弹一样爆炸开来。冲击波把他推倒在地上。他的衣服也着了火,火苗贴着肉烧得生痛。他快速把两个娃儿放到院坝边上,自己一步跳进水田里,打个滚才扑灭了身上的火。这时,寨子里稀稀啦拉来了十七八个人,有的拿着盆,有的提着桶,不慌不忙地在田里舀水再去救火,还有的人干脆双手抱在胸前,站在田埂上看热闹。

常言道:有酒有肉敬远亲,火烧房子靠寨邻。中寨这么大个寨子,说什么也不该只来这点人,更不该这样见死不救?这个地方历来都民风淳朴,苗汉相处和谐,何况这是新社会新时代?王少成见到眼前的情景,百思不得其解。这时侯,只见到李四焕和他的女人连哭带喊地从大水沟的地里跑回来,此时,房子已经烧塌了,只剩一堆残火细烟。当李四焕夫妇看到坐在院坝上哭的两个娃儿,知道是王少成冒着生命危险救出来的,跑过来一下子双膝跪在王少成面前,声泪俱下地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并说等那天得空(有时间)要去打酒给王少成喝,表达他们的心意。

李四焕夫妇虽然痛苦万分,但其余的人看见房子烧完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陆续走回去了,而且个个表情冷漠,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王少成背着碾好的大米往回走了。路上正好碰到一个中寨的人,扛着犁头,牵着牛要去犁土。王少成和他谈起李四焕家火烧房子这件事时,那人也忿忿不已地告诉王少成,最近寨子里发生一件不该发生的事,全寨子的人都恨死了这个李四焕,哪个会可怜他?李四焕家房子后面隔着一块水田就是陈家。陈家是中寨的旺族大户,靠出租田地给佃户种,自己收租吃饭。虽然轻视劳动,但十分重视教育。几代人都靠读书出头,而且出了好几个文人才子,文章名满方圆百里。没事时,女人在家坐着磕瓜子摆龙门阵,张家长李家短的说小话,说闲话;男人们则邀约二三好友,窗前月下,吟诗作对,高谈阔论话天下。吃饭时,一碗腊肉端上桌几乎没人动筷子,或者有人用筷子轻轻点一下,就原样端回去。吃饭象吃药一样,吞一小口都好象要费天大的劲。春节大年初一,北方人包水饺,南方人包汤圆。穷人家包的汤圆粗糙大个,只有一小点红糖做芯子,几个娃儿抢得你打过去,我打过来,又哭又闹;陈家包的汤圆精致小巧,有酥麻糖的,有富油糖的,个个亮晶晶的。那些小少爷们连看都不看一眼。大人端着碗追着哄着,好半天才吃一个两个就算不错的。两相对比,贫富悬殊之大可见一斑。解放后,陈家被划为地主成份,土地房屋都被没收分给了贫农,他们要同全寨人一样靠自己做庄稼活路,自已养活自己。一切都随着社会的进步颠倒过来了。几年后,有一次陈家的人到五龙寨帮张朝宣家割谷子,不但手脚麻利,而且还能在田埂上用背夹子背起五甲稻谷。吃饭时,他们不再是文风秀雅的难咽难吞,而是同大家一样,狼吞虎咽的连干了三碗大米饭都还要喊添。身体虽然强壮了,但政治地位低下了。地主是被专政斗争的对象,人前人后都抬不起头。因此他们走路低着头,说话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任何人,木叶落下来都怕撞到脑壳。有人吐口水在脸上都悄悄抹掉,不敢哼一声。

那天早上,老陈头生病起不了床,睡在房圈屋里的床上哼牙哼腔的。两个十左右岁的孙女刚赶鸭子去堰塘放养回来,坐在外边屋里烤火摆龙门阵。一个说:“我每天早上赶着鸭子,经过碾子房边到堰塘里去放鸭,李四焕都要跟着我,也撵着他家的鸭子到堰塘去放。有一天他放完鸭子,回来的路上,把我拉进碾房的草堆上,压倒在我身子上面,用一根红萝卜捅我的屁股。第一回很痛,第二回第三回就不痛了,还热吙吙的。”另一个说:“我也是早上起来,去田埂脚上茅厮房碰到李四焕也在里面,他一下子把我抱住脱裤子,但是我大声麻气的喊救命,才把他吓跑了。”这一带的茅厮房多数建在隔屋较近的隐蔽之地,上面盖个草蓬蓬,下面几根木棒搭成,而且不分男女,因而经常有男女相逢时。有经验的人蹲在茅厮房里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就要假装咳嗽一声,让外面的人知道里面有人,要暂时回避。小娃儿们就没有这个经验。陈老头在房圈屋里听这两个不懂事的娃娃的对话,差点气晕过去。他走出来扶着门框,吼两个孙女不准乱讲。等儿子儿媳从地里做完活路回家,他把这事告诉他们。儿子气急了,跑到李四焕家去质问他:“你畜生不如,为哪样要做这种损阴缺德的事?”李四焕却跳起来,倒打一耙说,这是陈家地主反攻倒算,想用这种丑事诬陷他。因为他现在住的房子原来就是陈家关牛马,住下人的草房,是解放了,政府分给他的。这是阶级斗争的表现,必须把地主分子的气焰压下去。说完,提着弯刀追上陈家门来砸锅砸灶,要打要杀。还说他打死陈家不犯法,是对敌斗争的需要。闹得陈家几天几夜鸡犬不宁,吵得全寨都沸沸扬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带的人就有农闲下四川卖药的传统习惯,而且不论苗汉男女都可以去,每次都是背着草药根根去,换得钱财或盐巴大米背回来。一次李四焕下四川卖药回来,酒后和一帮男人摆龙门阵,他乘着酒兴吹嘘自己不但卖药卖得好,还干了一个尼姑。大家嘲笑他说:“就你那苗头仡鸠的样子,还干了个尼姑?干个瘦母狗它都不愿意?”李四焕急了,站起争辩说:“真的,我摆给你们听嘛。”

那是他在四川合江赶乡场摆地摊,卖完药准备回老家的那天下午,因为忙着赶路错过了客栈,来到一座破庙里求住一宿。庙里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和尚和一个年轻的尼姑。他说明来意后,老和尚看天已黑尽,周围都是荒郊野岭,只好留他住下。并让他一个人睡在庙门口右侧的小楼上。到晚上半夜里,他突然喊肚子痛,喊声惊醒了老和尚,老和尚行动不便,就叫尼姑去探问。李四焕对尼姑说是路上受凉了,肚子痛得钻心,搞不好要死在这庙里。小尼姑问他要用哪样办法才医得好?他说冷肚皮要热肚皮来焐才好得快。尼姑传话给老和尚,老和尚手持佛珠,盘腿打坐,半闭着眼睛道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沉默不语。又过了一阵,李四焕喊得鸡拉麻怪的,说痛得快要死了。老和尚动了慈悲心肠,对尼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去吧,治好了,明天一早让他快走。”尼姑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但师命难违。磨磨磳磳地爬上小楼,李四焕让她解开衣服扒在他的肚子上焐,当尼姑用肚皮贴着他的肚皮时,他猛的一下翻过身来,把尼姑强奸了。

这时,迷雾沉沉的夜里,四周寂静得也无声无息。除了尼姑微弱的抽泣声,只有鬼东哥(猫头鹰)在黑暗中低沉地诅咒。李四焕是六寨苗族又是贫农,当过民兵,参加过剿匪队。他和陈家的这件事情要是闹到政府部门,上级领导是会相信他的。在那时侯的政治环境下,地主就是坏人,是被专政的对象;贫农都是好人,是依靠的对象,加上他又是少数民族,在政治上有绝对优势。事情如再闹下去,不但难听难看,陈家还会吃大亏在李四煥的手里。陈家觉得惹不起,躲得起,忍气吞声,收拾行装,连夜悄悄搬到金沙家族那里去了。事情传出来后,全寨都恨死了李四焕。看到他家房子被火烧,大家也懒得去救。不但没有人同情他家的遭遇,还说这是老天给他的现世报,这个报应还轻了点,对这样的恶人应该再有一个来世报。

梅氏奶心地善良且能说会道,她有板有眼地讲述完昨天的事,接着说:“怕是昨天李四焕家火烧房子时,王少成冲进烈火浓烟中救人,撞到晦气,吓落了魂魄,才突然得病的?今天早上起来,他就说有点不舒服,水都没有喝一口,就扛着钉耙坚持和互助组的人们去牛圈里出粪。收工后,还没有吃完中午饭就发病了。”

马过河来的王医生来了。他除了用草药熬药汤给五少成灌下去,还用针尖扎王少成的十个手指尖,放出黑色的血。接着开始拔火罐、打咂角、刮喉咙等。除此之外,也束手无策。听说大定城里有一个洋医生会打洋针,一针打在屁股上,病人马上就会退烧清醒过来。但要一石二斗大米的钱才夠打一针。山遥路远不说,一石二斗大米一针也打不起,而且都是瞎子见鬼——听说,真假难辩?家里人只好又找来迷拉(神婆)又跳又唱又挽诀法,烧纸焚香求菩萨保佑,什么办法都想尽用尽,人却越来越不行。王少成已经深度昏迷,瞳孔开始放大,呼吸十分虚弱,手腕的脉象时有时无。到了此时,人已经没有活过来的希望了。族中人们开始准备后事。首先派人去中箐乡通知他的大儿子王嘉厚赶快回来。王嘉厚参加工作后,在桃源、中箐乡任秘书;其次找人给王少成剃头、穿衣、从楼上把棺木抬下来安放在堂屋中。剃完头,大家把王少成抬到堂屋中间,由他的二儿子王嘉林扶着坐在凳子上,有人开始烧斗纸,有人在哭,只见到王少成的眼睛往上翻一下,喉咙里咕噜的一声,头一下子垂到胸前,魂归西天了。王少成真名:王中万,享年五十有三。

在家人一片哭声中,大家帮忙把王少成遗体摆放在堂屋中间停好,请来端公道士按正三软五时间,安排办理丧事(即三天正办,加开头和结束共五天)。王嘉厚回来后,对着父亲的遗体大哭一场。他正好补发九十元的工资,用作办丧事的费用;二儿子王嘉林在家种地,去年收成不错有粮食,有钱有粮丧事办得圆圆满满。幺儿王嘉态尚年幼,只能跟着众人起伏跪拜。端公道士先生们忙着立幡招魂,成佛绕关,开方过殿(一种法事活动),边用一棵圆头小木棒边哒哒哒的敲木鱼,边看着经书念经超度亡魂。

丧事正办的三天,几家亲戚吹着唢呐,打着鼓,扛着祭帐,背着祭品来下祭;鞭炮锣鼓齐鸣,唢呐的声音和先生们的唱声混合交响;苗汉寨邻们要来守夜陪坐。夜里在场坝中烧着一堆堆煤炭火,大家围着火堆有的摆龙门阵,有的唱孝歌,有的打牌,但都端着一个大碗喝转转酒。总管跑出跑进,忙着招呼亲戚朋友;忙着安排人给端公道士先生做夜宵:忙提着酒壶给来帮忙的、陪坐的人们倒酒敬酒。嘱咐大家慢慢喝,多坐一会儿,主人家有宵夜哈。

项振跟着大家陪坐守夜,有人劝他早点回去睡觉,他说:“苗彝汉人本来就是亲兄弟,多陪坐一会应该的。”见众人不明白他的深意,他接过碗,喝下一口苞谷烧酒,给大家摆一个远古的龙门阵:远古时代,有一对夫妻生下两儿一女,两个儿子脾气都不好,经常跟老天赌气。冬天下雪很冷,他们偏说很热,用蒲扇搧着凉风;夏天很热,他们偏说很冷,要架柴烧火烤。天神一怒之下,滴雨不下,把人间干旱了七年,再让洪水把人间淹没了七年。大哥和父母都被洪水淹死了,只剩二哥和幺妹坐在一个大木鼓上到处漂浮。洪水消退后,所有的人都死绝了。二哥对幺妹说,我们俩人成亲吧,生儿育女传承人间香火。幺妹说,成亲可以但怕天地不容。二哥说,那就问天问地问神灵。怎么问呢?幺妹想出一个办法:前面有一个石磨盘,你抱一扇从对面山上滚下来,我抱一扇从这里滚下去,到了山脚下,如果磨芯落进磨眼中,就是天地神灵答应我们成亲。于是,兄妹各自抱着磨盘从两面山上滚下去,到了山脚时,磨芯果然插进磨眼里。幺妹还是不放心,又让二哥拿着针从左边扔过来,自己拿着线从右边扔过去,冲间间隔着一条河,如果线能穿进针眼里,兄妹就成亲。兄妹真的拿着花针和花线,隔河从左右同时扔到中间,花线真的穿进了针眼,兄妹终于成亲了。

三年后,他们生下三个儿子,长到五岁了都不会说话,夫妻两人很着急。一天夜里,天神托梦说,把三个儿子抱到烧烫的石头上烙屁股,他们痛极了,就会开口说话。第二天他们用柴火把一砣圆圆的石头烧烫,把大儿子抱到石头上,刚坐下痛得大儿子大声喊:“哎哟娜!”一听这话,他们就知道这个是苗族;又把二儿子抱到石头一烫他痛得大喊“哎哟咧!”这个是彝族;最后把三儿子抱到石头上,屁股刚一接触石头,三儿子大喊:“哎约妈!”这个是汉族。原来苗彝汉族皆同胞兄弟,这本是天意而非人为。

项振摆完龙门阵,大家都笑了,原来如此!

有一个来下祭的亲戚却悄悄问来帮忙的王银州,说:“二叔,你们和苗人走得这么亲热,不怕她们放蛊?”王银州哈哈一笑道:“传说中的放蛊,就是苗女到山上捉来五毒百虫,放在罐子里饲养,但不给食物不给水,让百虫互相撕咬致死,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剩下的最后一只虫就是蛊。等这只蛊死了,将它研磨成粉末或制成无色水剂,带在身上或染在衣服上,只要有人误食或被带蛊的女人碰撞接触,就会生急病死去。还说这种放蛊的神秘诡异巫术,传女不传男,一般都是母女相传。而且带蛊毒的女人,一生至少要对人放一次,放不了别人,连自己的男人和儿女都要放,如果放不出去,自己会被蛊毒反噬而死去。所以,有经验的远处人进了苗寨都不轻易接触女人和随便吃东西。还说有人还亲身经历过。”王银州哈哈一笑,接着说:“别的地方有没有苗人放蛊的这种事,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苗人和汉人相处这么多年,从来无此说法,更没有见过放蛊之事。”王银州说完,那亲戚笑道:“都是听说,听说而己。哪个都没有真的见过。吹牛逼不犯死罪嘛。”尽管他们说话声音很小,但站在一傍的项振还是听见了。他笑着说:“我们也听说过苗人会放蛊的事,但那是其它地方的苗族。六寨苗族从来没有放蛊害人的说法。”项振接着又说:“前段时间公安局通报一起放蛊的案件。在黔东南州凯里一个年轻的苗族女人无意中撞倒一个汉人,汉人回家就生急病送到医院抢救,声称被苗女放蛊。公安人员把苗女抓去审问。苗女说她也不知道哪样是蛊,但听人说她妈妈会放蛊,死时给她留下一件衣服,她就是穿着那件衣服撞倒汉人的。公安人员将她的衣服剪一块去做化验也没查出有毒物质。有一位社会学专家还亲自实地调查这件事,但同样没有得出放蛊的实证。因此,可以说苗人放蛊纯属子虚乌有。”但沈从文先生在书中却详细地描写过湘西苗人放蛊的事件和经过。远处客人到了云南文山一带,都会有人善意提醒:到了苗家,千万不要随便吃东西接触苗家姑娘哈。这都有待于科学研究和社会的进步来证明。

在办理丧事期间,最操心的是找墓地。听说王少成生前在孙家寨买有一块墓地,但是具体位置不知道。于是,大儿子王嘉厚带着风水先生来到孙家寨,找到他生前的一个好朋友打听。好朋友不但带着他们去看了墓地,还告诉他们,王少成还在这里买了一块四五亩的大田,就在墓地山脚下,他买墓地的初衷,就是死后也要看守住自己的大田。因为这块大田是老孙家刚买来就转手便宜卖给他的。老孙家有些积蓄后想买些田地留给儿孙。买小块田地怕儿孙一时手紧,把田地卖了,于是就买一块大田,让儿孙不好找到买主而保住田地。当他告诉儿子时,儿子却说:“等我长大了,把大田划成小块小块的田就好卖了。”听了此言,老孙心灰意冷。老话说得好:养儿不如我,存钱做哪样(什么)?养儿强过我,存钱又做哪样(什么)?于是,老孙转手将大田卖给王少成。鉴于孙家的教训,王少成没有把买大田的事告诉家里人,因此,三个儿子都不知道他有一块大田在孙家寨。他的好朋友还说,听说他还在陈家寨买了一块五六亩的大田。解放了,要划阶级成份,王少成就把买田的契约文书悄悄烧掉,所以,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外面买了那些田地。但五龙寨从此有了一块飞地在八堡乡孙家寨。

办完王少成丧事,全寨男人们把他抬到十五里外的八堡乡孙家寨背后,在青龙山自梁子下那块墓地安葬。他也走完一生艰辛路,回归了大自然。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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