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兴明 【杜兰甫】|| 乌江魂(二十二)

陶兴明 【杜兰甫】
2020-11-23
来源:西南文学网


狡兔三窟终落网   聪明反被聪明误


星期天,方承璋早早起了床,到院子里一看,见晴空万里,旭日东升。他心中大喜,暗道:“天助我也,今天到山上去发报,绝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他吃过早点,在家休息了一会儿,等女儿方丽英到学校去后,就把一架精巧的微型收发报机藏在一个竹背篼里,悄悄对于秀竹耳语几句,然后背上背篼,提着一把小药锄,不慌不忙地朝县城旁边的团圆山走去。于秀竹忧虑地目送他出了门,心里祈祷着希望他不会出事。

他到了山脚,为了遮人耳目,就像模像样地挖开了当地的野生特产折耳根和野苦蒜,边挖边往山上走,两个多钟头后,已挖了大半背篼。

他见预计的联络时间快到,就直起身来,一边假装擦汗,一边举目四望。见附近没人,即迅速钻进树林,顺着斜坡攀上了山顶。他假装很随意地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就拿出发报机操作起来。他发报的手法十分熟练,几百字的电文发送出去没有超过三分钟。发完报后,等了片刻,没有见到回音,赶紧将电文又发送了一遍,又等了几分钟,见仍无回音。

他知道不能再在原地久留,便把收发报机藏在背篼底下,背着来到一个树林边,探头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几步跨到小路上,轻舒一口气,随即哼着小曲,“若无其事”地往家走。

路上碰上了几位熟人,打过招呼和互相问候后,他慷慨地分了一些折耳根和野苦蒜送给了他们。他一走进家门,于秀竹赶忙迎了上前,边给他把箩筐放下边问:“没事吧?”,方承璋道:“没事!会有什么事?丽英还没回来呀?”于秀竹回答:“没有,学校宣传队要加班排练庆祝十一的节目,可能要晚一些回家。”并边回答边帮着方承璋将背篼和小药锄放进厨房。方承璋看着于秀竹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快。他想:看来于秀竹是被共产党的阵势给震住了,但愿她不会坏了大事哦!

方承璋则小心地将收发报机藏好,简单洗了一下手和脸。于秀竹等不及,走到他背后悄声问道:“和李金凤他们联系上了吗?”

方承璋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说:“没有联系上。当时我发了两遍电文,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回音,因怕被人发现,就赶紧离开了发报地点。”

于秀竹说:“没有联系上不要紧,只要没出事就好,咱们还可以再找时间同他们联系。”

方承璋说:“我估计今天发报的大概方位已经被公安局测出来了,下次发报必须换个相反的地方才行。”

于秀竹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干脆这样,下个星期天我和你一起去,你来把风,我来发报,从电波方向上和发报手法上迷惑一下公安局那帮人,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摸不清头脑。”

方承璋一听,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他一把抱住于秀竹,使劲亲了她的脸一口,动情地说道:“咱们俩想到一块儿了,你真是我的好老婆!这就叫‘心有灵犀’。”

于秀竹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假意娇嗔:“看你像什么样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正经点儿!快放开,别让外人看见了。”

方承璋不但没有放手,相反把于秀竹搂得更紧,他微笑着说:“秀竹,咱们的意见不谋而合,这是一个好兆头,俗话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眼看十月一日就快到了,与李金凤和邓开良的联系要加快进行,免得错过了这一大好时机。”

于秀竹说:“这事是得抓紧,我听你的就是了,你说什么时间行动就什么时候行动。但我觉得也不能操之过急,还是以不出事为基本原则,你说对吧?”她见方承璋点头同意,心中感到相当满意,正想同方承璋调情几句,见方丽英来到了家门口,急忙住口,悄悄地向方承璋做了个鬼脸,方承璋也不失时机地松开了搂着她的手。于秀竹随即站起身,迎上前拉住方丽英的手,笑着问这问那,接着到厨房端来饭菜,一家人就热热闹闹地吃起来。

方承璋的估计没有错,他在山上第一次发电报时就被文飞凤监测到了。由于当时方承璋发报的动作太快,她还没有测到电波来源的方向,方承璋就停止了第一次发报。当她正在遗憾时,方承璋已开始了第二次发报,她刚测出大概方向,方承璋又停止了发报。此后,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搜到电台信号。文飞凤无奈,只好叫醒了值过夜正在另一间屋内休息的林春芝。

林春芝听文飞凤说发现了的不明电台讯号,甚喜,问明情况后对文飞凤说道:“既然这次监测到的电台频率和发报手法与过去曾经监测到的电台一致,看来是咱们的老对手又开始活动了,你继续监测,看对方会不会再发报,我去向今天带班的龙乐丰股长汇报。”

龙乐丰听罢林春芝汇报,急忙来到电讯监测室,向文飞凤详细了解了收到不明电台信号的每一个细节,然后,派史廷柱火速去向丁一伦汇报。

此时,丁一伦正与马青山带领公安局大多数民警,在县城北面的牛角坡练习利用地形进行小规模的战斗演习。休息时,丁一伦见那里的可食野菜很多,就让大家挖一些回去调节伙食,他说:“你们别看这是一些野菜,可它们如一经文飞凤同志的烹饪,保证变成美味!”不自觉中,他又想到了文飞凤 。刚想着,忽然见不远处刺蓬中飞出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他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抬手要打,手指刚接触到扳机,又强行忍住了。

其他人见状,不解地问:“丁局长,怎么不打呀?”

丁一伦摇了摇头,把手枪插回腰间,有些遗憾地说:“不能开枪,如果我一开枪,虽然能打中野鸡,可那样一来,就得浪费一颗子弹。更重要的是,群众听到枪声后,不明真相,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咳,可惜了一盘好菜!”

张广利听后,微笑着说:“丁局长,抓野鸡用不着开枪,你看我来活捉它。”

丁一伦有些疑惑地问:“抓活的?怎么抓呀?”

张广利还没回答,就见野鸡在两百多米处落下来。他急匆匆地说道:“丁局长,你们看我的!”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两块小石头,紧跑几步,到了高处,扬手将石块朝野鸡落下去的方向砸去。

那只野鸡正在灌木丛中觅食,受惊后,噗呲噗呲地飞起来,张广利急忙取下头上的竹斗笠,像甩飞碟似的用力朝空中一抛,斗笠就盘旋着朝野鸡飞去。那只野鸡见斗笠向它飞来,吓得尖叫一声,从空中一下子扎到地上,把头钻进一个小石缝中,将两根长长的漂亮鸡尾高高的指向天空,一动也不敢动了。张广利跑过去,轻而易举地将野鸡捉住,解下鞋带捆住了它的翅膀和双腿。

丁一伦等人在远处目睹到这一幕,均觉得十分好奇和有趣,他们纷纷向张广利跑过去,到了他的跟前后,即七嘴八舌地问起来:“广利,快说说,为什么你一抛斗笠,野鸡就不敢动了呢?”

“广利,你这一招是怎么练的?能不能教教我们?”

    张广利不知道先回答谁的问题好,就将目光转向丁一伦,流露出一种难为的表情。

丁一伦见状,既微笑着对张广利说:“这有什么难的,我建议,你先给大家讲讲野鸡不敢动的原因,再给大家讲一下怎么用这种方法抓野鸡就行了。”

张广利点了点头,说道:“野鸡看到斗笠后不敢动的原因,是它把斗笠误认成了老鹰。野鸡最怕老鹰,见斗笠盘旋着向它飞去,还以为是老鹰来了,就吓得一头扎在地上不敢动了。过去我打猎的时候,经常采取这种方法抓野鸡,对此有一定的体会。要学会用这种方法抓野鸡虽然不算太难,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它的关键之处在于抛斗笠的手法,抛出去的斗笠必须又高又远,还要有一种飞旋的感觉,那样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说完,他又详细讲解了抛斗笠的要领。

丁一伦听罢,满有兴趣地对张广利说:“用这种方法捉野鸡,我不但是第一次见到,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了。过去我曾听人说,大山上的野鸡一遇到危险,就顾头不顾尾,还以为是在说笑话,没想到竟是真的。广利,你到附近看看,还有没有野鸡,如果能再捉一只,就可以为局里的同志好好改善一下生活了。”

张广利答应一声,把手中的野鸡递给身边的马青山,正要到四周去查看,忽见远处有一人匆匆地向这里跑来,定睛一看,见是史廷柱,心中明白,他此时来到这里,肯定有重要事情,于是就赶紧收住了脚步。

丁一伦见史廷柱着急地向自己走来,急忙迎上前去,问道:“廷柱,出了什么事?”

史廷柱大喘几口气,向丁一伦汇报告:“丁局长,文飞凤同志监测到了曾经发现过的那个不明电台信号,龙股长让我赶紧来向您汇报,看来咱们的对手又在活动了。”

丁一伦忙问:“电台位置在什么地方?”

史廷柱说:“具体位置没有测出来,大概是在底寨方向。”

丁一伦眉头一皱,对在场的人下了命令:“快!跑步回公安局!”

回到公安局后,丁一伦连汗都来不及擦,就向文飞凤仔细询问了发现不明电台的全过程,接着将在单位的同志召集到一起,对这一情况进行了分析研究,综合了大家的意见后,有针对性地做了布置。

方承璋和于秀竹见“十一”一天天临近,对联系不上李金凤和邓开良一事心急如焚。按照他们的本意,很想天天发报与二人联系,但他们心中明白,那样做风险太大,甚至有可能暴露身份被公安局抓起来,只好强忍住了。好不容易捱到了星期天,见天气晴朗,认为适合到山上去发电报,两人就悄悄地做好了准备。他们吃过早餐,等方丽英到学校排练节目后,带上画板,把收发报机装在背囊中,假装到山上去写生,就有说有笑,若无其事地出了县城。他们沿着山间小路向距县城四公里开外的“玄天洞”走去,偶尔碰上熟人向他们打招呼,他俩也热情地予以回应。

于秀竹见路边的山花野果随处可见,号称“水果之王”的野生刺梨已经成熟,并且又大又多,心里一高兴,就摘了一些金黄色的刺梨放在衣兜里,边走边津津有味吃起来。这种甜酸适口、营养丰富的野果,令于秀竹感到十分惬意。她紧跟在方承璋身后,在崎岖不平的山间小道上悠悠闲闲地走着,骄阳、山风、绿林、飞鸟……,多美好的人间!竟有那么一会,她忘记了他们的此番目的。

二人走了一个多钟头,就来到了目的地“玄天洞”。这里是息烽有名的文物古迹和风景区,它位于南望山中段的半山,是一个天然的岩洞。明朝末年,四川道人半目云游至此,一见到这里的奇山古洞,即为其折服。经过仔细观察,认为此地是“修仙布道”的绝佳场所,于是出钱请人在洞内修了两间小屋。因为房屋不是用于遮雨,只需防尘和分界,所以,只用建屋时剥下的树皮盖顶,并因此取名“木皮庵”。自半目道人开始在此“布道说法”后,香火日盛,数百里之外都有人前来听讲进香。后来,此道观经过不断扩建,遂成为贵州境内的道教重要活动场所和众人敬仰的风水宝地。抗日战争时期,著名爱国将领杨虎城就是被关押在“玄天洞”,此一来,更使“玄天洞”声名远播,前去游玩的人络绎不绝。

方承璋和于秀竹进入“玄天洞”内,先去喝了几口沁人心脾的甘冽山泉,随即来到洞外,欣赏了一会儿洞口那棵已有五百余树龄、仍枝繁叶茂的古香樟树,然后支起画板,摆出了一副要作画的样子。

于秀竹先不急着动笔,而是举目四望,欣赏起周围景色来。她见附近灌木丛中山雀不断发出悦耳的欢叫,山花和野果交相辉映,与奇特的山石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美丽和谐的画卷;对面山坡上一群牛羊贪婪地吃着青草,几个牧童正在互相追逐着玩耍;远处的稻田里沉甸甸的金黄色稻穗把稻杆压得弯下了腰,几丛竹林中隐隐约约露出几间茅屋,屋顶飘出了淡淡的炊烟……这一切令她感到心旷神怡,忍不住击掌赞道:“好一派田园风光!就是真有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景色固然奇佳,可惜已不属于咱们。”方承璋边遗憾地说,边开始作起画来。

于秀竹愉快的心情一扫而光,她看了方承璋一眼,心里暗暗说了句:“真败兴!”接着,轻皱眉头思考起如何“谋篇布局”来,考虑成熟后,就动开了画笔。

大约一个钟头过去,二人作画完毕,方成璋画的是几块兀起的怪石和几丛灌木,于秀竹画的是对面山上吃草的牛羊和几名正在嬉戏的儿童,两幅画均显示出了较深的功底。他们看过对方的画,互相称赞了几句,评点了一番得失,探讨了几句继续提高的方法后,方成璋抬腕看了看手表,见预定时间已到,就轻声对于秀竹说:“你去发报吧,我在这里给你放哨。”

于秀竹点了点头,提着装有收发报机的背囊走进洞中,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拿出收发报机熟练地发起报来。发报完毕,等了四五分钟,没有见到回音,就将电文重新发了一遍。几分钟过后,见仍没有回音,就赶紧把收发报机装回背囊,提着走出洞外,来到方成璋身边轻声说:“没有联系上,现在怎么办呢?”

方成璋说:“赶快离开这里!回去后再商量。”说完,即与于秀竹迅速收拾好东西,从另一条路下山回了家。

文飞凤和林春芝通过对前段时间监测到的不明电台信号认真分析研究后,发现对方每次发报时间都是上午十时五十分,就特别加大了对这一时间的监测力度,所以,于秀竹在“玄天洞”一发报,就被值班的文飞凤发现了。因为于秀竹两次发报用的时间都很短,文飞凤还没有测出准确方向,电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文飞凤气得满脸通红,不停地跺着脚说:“真狡猾!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林春芝正在另一张桌子跟前整理档案,听到文飞凤的话后,赶紧过去问道:“飞凤,出什么事了?”

文飞凤懊恼地说:“春芝姐,我真没用,刚才那个不明电台又出现了,可我只监测到一个大概方向,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你说气不气人?!”

林春芝忙说:“你能监测到大概方向就很不错了,换成是我,恐怕连这一点儿都无法做到。”说完,又赶紧问道:“飞凤,电台的大概方向在什么地方?频率与过去发现的一不一样?”

文飞凤一听,暗暗责怪自己太不稳重,像一个孩子般不会控制情绪,尽在林春芝面前丢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心情平静下来,轻声说道:“电波的方向在县城东北,频率倒是与过去发现的相同,只是发报人的手法与过去发现的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他们是换了发报人还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敌台。”

林春芝看到文飞凤求助的眼神后,摇了摇头说道:“说实在的,我无法判断。飞凤,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把这一情况向丁局长汇报,让他派人到发现电波的大概方向去查一查,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

丁一伦听罢汇报,马上召集了留在局里的民警。他先给大家讲了从文飞凤那里了解到的情况,紧接着说道:“过去,咱们一直都把这个不明电台当成敌特电台来对待,看来这个做法是对的。从现在的情况看,虽然发报人的手法与过去发现的不一样,但从电波频率与过去发现的相同这一点儿,就基本上可以认定他们是一伙的。”听了他的分析,大家都点了点头。

丁一伦见大家的意见一致,说道:“咱们的对手忽东忽西,忽北忽南,想用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点”的游击战术来迷惑我们,这既是他们狡猾的一面,也是心虚的表现。我认为,最近敌台活动频繁,很有可能是要进行大的破坏活动,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们暴露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咱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他们揪出来。现在分成三个组立即行动,我带一个组在公安局留守,兼做机动力量;龙乐丰带一个组到县城的东北方向去查;马青山带一个组到县城的正东去查。”说完,他略微一想,又对龙乐丰和马青山说道:“你们去的距离尽可能远一点儿,要是发现了可疑情况,能当场查清楚最好,如果查不清楚,就赶紧回来汇报,千万不要勉强,免得耽误了工作。”

马青山和龙乐丰响亮地回答一声:“是!”。此时已接近中午,他们没顾上吃午饭,就各自带着几名民警,每人拿上两个馒头,边吃边迅速地向各自的目的地赶去。

说也凑巧,当龙乐丰带着史廷柱、张广利等人赶到县城东北方向“玄天洞”附近时,虽然已是中午十二点多钟,但那几名牧童还在山上,他们没有回家吃饭,而是用枯枝烧了一堆火,烤着从家里带来的红薯和玉米充饥。正吃得津津有味之际,忽见龙乐丰他们来到面前,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龙乐丰见此情形,暗暗向张广利等人示意,让他们不要着急,自己从衣袋里拿出几个空弹壳,笑眯眯的给了每个牧童一个。几个牧童大喜,顿时忘记了害怕和害羞,争先恐后地回答起龙乐丰他们提出的问题来。

不一会儿,龙乐丰他们就从牧童口中得知,上午曾有一男一女在“玄天洞”洞口逗留,只是距离较远,看不清他们在那里做什么。有两个牧童还蹦蹦跳跳地带龙乐丰他们找到了方成璋和于秀竹作画时坐过的石头。

史廷柱对书法颇有研究,对绘画也有一定的了解,他见石头旁边有几滴不太显眼的颜料,地上还有几个浅浅的小坑,结合牧童所说,已经猜测出那一男一女是在那里作画。史廷柱过去从未到过“玄天洞”,此刻,他举目四望,见洞口石壁上摩崖石刻的字体气势宏大、功力很深,顿时心生敬意;又见洞内残存的道教大殿石坎上雕刻着许多花鸟图案和神仙故事,虽然每个图案大不过数寸,却栩栩如生,令他赞叹不已;洞口的一棵大樟树已有数百年树龄,仍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树干树根苍劲有力,望上几眼,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此树已经具有“仙风道骨”的遐想;洞外山上,奇石山花随处可见,丛丛火棘长出的鲜红果实点缀在万绿丛中,放射出红玛瑙般的亮光,给人一种賞心悦目的快感;远一点儿的地方,隐藏在树林、竹丛中的茅屋若隐若现,快成熟的稻谷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灿烂的金光……看到这些,他在心中暗道:“这里真称得上是‘仙山福地’,每一处景色都是入画的绝佳的题材!从几名牧童的叙述中可以断定,在此作画的那一男一女绝不是附近村寨的人。那么如果是县城的人或外地慕名而来观景、作画的人,面对如此美景,是不可能匆匆离去的。从时间上推断,敌台发报时那两个人就在这里,莫非他们就是发报人?”

龙乐丰和其他人对洞内洞外仔细搜查后,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他见史廷柱独自站在大香樟树下沉思,就走过去问道:廷柱,想什么呢?是不是有了新的发现?”

史廷柱指着地上那几滴不太显眼的颜色和那几个浅浅的小坑,对龙乐丰说:“龙股长,如果我推测的不错,那一男一女上午是在这里作画,这几个小坑就是画架戳出来的。现在可以肯定,那两个人不是附近村寨的,要是县城或外地人专程到此写生,面对如此美景,画了不长时间就匆匆离去,肯定有重大原因。刚才我正在想,他们会不会是以作画为掩护,到这里来发电报呢?”

龙乐丰一听,连声对史廷柱说:“有道理,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是一条重要线索!不管来这里画画的人是不是发报人,咱们都要把他们的身份查清楚!”说罢,他又从衣袋里拿出几个子弹壳,递给两个牧童,向他们表示感谢后,就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玄天洞”,来到息烽街上暗中调查。因为息烽街上会画画的人不多,方成璋和于秀竹又都算得上名人,所以,龙乐丰他们没费多大劲儿,就查到了他们上午背着画板朝“玄天洞”方向走的情况。龙乐丰他们觉得这是一条重要线索,于是,马上回头到沿途调查访问,不长时间,就弄清了到“玄天洞”作画的人就是方成璋和于秀竹俩夫妇。肯定下来后,他们赶紧回到公安局,将这一情况向丁一伦做了汇报。

此时,马青山带的那个小组因为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已经回到公安局待命。

丁一伦感到龙乐丰等人汇报的情况很重要,就迅速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讨论。他说:“上次敌台出现在底寨方向,方成璋在团圆山挖野菜,大体方向是相同的;今天敌台出现在县城东北方向,他和于秀竹又恰好到了‘玄天洞’写生。两个敌台的方向虽然截然相反,发报手法也完全不同,但电波的频率却完全一致,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上次是方成璋在团圆山发报,这次则换成了于秀竹在‘玄天洞’发报呢?”

张广利见大家都在冥思苦想,会场上出现了沉闷气氛,心中明白,此时此刻,谁也没有把握断定此事。他觉得就这么想下去,一时之间不会有结论,为了尽快取得进展,就开口说道:“依我看,与其在这里干坐着‘猜谜’,还不如来个‘快刀斩乱麻’,把方成璋和于秀竹抓起来,再把他们家好好搜一下,如果能找到证据,就等于破了案;要是搞错了,咱们就诚恳地向他们道歉,重新寻找破案线索。”

丁一伦见张广利的提议得到了部分人的赞同,急忙说道:“张广利同志的提议不妥,不能采用!大家都知道,方成璋不仅是县各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主席,而且是著名的民主人士,于秀竹也是有名的优秀教师,他们平时都表现得相当进步。如果他们没有任何问题,就把他们抓起来,不仅影响不好,还有可能伤了他们这类人的心,从而动摇了他们跟共产党走的决心;反过来,如果方承璋和于秀竹真的是国民党特务,就应该属于非常狡猾的那一类,把他们抓起来后,万一搜不到证据,他们肯定会反咬一口,使咱们的工作陷入被动,甚至再也无法破案。所以,目前还不能动他们!”他略微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从目前掌握的材料看,方成璋和于秀竹的嫌疑确实相当大,但也不敢肯定他们就是暗藏的特务,为了掌握确凿证据,防止他们破坏和捣乱,从现在起就要对他们实行昼夜秘密监控,直到查清他们的真面目为止。”

参加开会的人听罢丁一伦的一番话,认真想了想,均认为很有道理,于是争着报名,要求前去执行监控任务。因为他们都清楚,进行秘密监控是一项非常艰苦的工作,实施过程中,既要对被监控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又不能让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察觉。如果方成璋和于秀竹不是暗藏的特务,监控起来还容易一些;如果他们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暗藏特务,对跟踪和反跟踪肯定十分熟悉,要完成监控任务就困难重重了,所以,谁都想把这一艰巨的任务争到手。

丁一伦见此情形,对手下表现出来的高昂斗志深感满意。他见大家“互不相让”,就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郑重其事地说:“这次任务非同寻常,咱们必须把方成璋和于秀竹当成暗藏的特务对待!负责监控任务的同志,没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没有高超的跟踪技巧,要想圆满完成任务是根本不可能的。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从全局民警中挑选十名同志,组成两个监控小组,由龙乐丰和马青山分别担任小组长,前去执行监控任务。我带其他同志应付日常工作,并随时做好支援监控小组的准备。此外,对其它工作也要抓紧,无论碰到什么困难,都要确保社会治安稳定,确保国庆节平安、喜庆地度过。”

会后,各个小组即按照自己的职责和分工,考虑好了每一个细节,紧张地开展了工作。

方成璋和于秀竹从“玄天洞”回到家中,先把收发报机藏好,见方丽英还没回来,就在一起密谋开了。方成璋气鼓鼓地低声说:“秀竹,按理说,咱们许给邓开良和李金凤的条件已经非常吸引人了,可他们就是不给咱们回电,你分析一下,这是为什么呢?”

于秀竹皱着眉头说:“我觉得,如果他们还没有死,不回电的原因有三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们的收发报机坏了,或者是没有带在身边;第二种可能是他们跑到无法收到电波的‘死角’躲起来了;第三种可能是我最不愿意想、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我曾经给你提过的,他们见党国大势已去,对你许给的好处又不相信,就想长期隐蔽保命,不愿意再跟咱们联系了。”

方承璋说:“我也是这样分析的。不过,不管是哪种原因,咱们都要再找时间同他们联络一次,如果没有音讯,就不管他们了。到时候我亲自动手,无论如何都要搞出点名堂来,反正不能让共匪就这么舒服下去!”他一着急,把平时称的共产党,也称为了共匪,吓了于秀竹一跳,她忙说:“承璋,你可别乱了方寸哦,如果不行,就先住手吧”

于秀竹当然知道方承璋此时的心情,就她的本意,有时候也很想亲自动手搞一些破坏活动,发泄一下对共产党的刻骨仇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已经将相当多心思放在了对独身女儿方丽英的培养上,斗志也消退了不少。此时此刻,她出于对公安局的畏惧,就小声对方承璋说:“还有就是,最好是能同邓开良和李金凤联系上,由他们来动手,免得被公安局查到线索,找到咱们头上。”

方承璋说:“秀竹,你不要紧张,更不用害怕,我知道怎么办。”

于秀竹说:“咱们两次发电报,肯定已被公安局监测到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对咱们产生了怀疑,如果你再发报同邓开良和李金凤联系,危险性会非常大,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方承璋自信地说:“秀竹,放心吧,我已有了对付公安局的办法,就算我发报时被他们监测到了准确位置,也不会出问题。”随即,他贴着于秀竹的耳朵,轻声说了自己准备如何发报的打算。

于秀竹边听,边不住的点头,心里对方承璋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知道按他说的办法去做,确实不会有危险。她这边悬着的心刚放下来,另一个担心又涌上了心头。她紧皱着双眉对方承璋说道:“跟邓开良和李金凤继续联系的事就按你说得去办,我相信你能够对付公安局的人。现在,我有另外一件令人担心和害怕的事,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看有什么好办法解决?”

方承璋吃了一惊,忙问:“秀竹,还遗漏了什么大事?”

“是关于丽英的。”

“关于丽英的?她能有什么事?我不是给你分析过,咱们的事绝不会影响到她。当时你不是已经想通了吗?怎么现在又担心害怕起来了?”

“我说得是另外一回事,前段时间因为没有联系上邓开良和李金凤,就没把这件事说出来。承璋,你想过没有,丽英是要参加‘十一’演出的,到时候不论是由邓开良和李金凤动手,还是由你亲自动手,都有可能给丽英带来危险。炸弹是不长眼睛的,要是炸弹在丽英附近爆炸,把她炸死或炸伤了怎么办?就算炸不着她,万一把她吓出什么毛病来,也够咱们受的了。所以,行动之前,一定要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否则,我坚决反对这次行动!”

方承璋听罢,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于秀竹的前额,感慨地说:“看来你是深深陷在了与丽英的母女感情中,在这件事上已经彻底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提出来这么一个幼稚的问题?”

于秀竹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承璋,急切地问:“我提的问题幼稚?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幼稚了?”

方承璋微微一笑,对于秀竹点拨道:“我怎么会让丽英受到伤害和惊吓呢?不瞒你说,对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好了,要是能与邓开良和李金凤联系上,对他们布置任务后,也不能完全放手不管,咱们还要到现场去进行监视和观察结果,一发现丽英有危险,随时可以对她进行帮助,使她脱离险境;要是咱们亲自动手,就更简单了,只要避开丽英所处的位置,她就不会有危险了。你说是吧?”

于秀竹一听,用手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恍然大悟地说:“承璋,看来我是真的犯了糊涂,竟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有想明白,叫你这么一提醒,我就完全放心了。既然你已经做了充分考虑,就照你说的办吧!”

只有五天就到国庆节了,又是一个星期天,方承璋早早起来,见天没有下雨,就做好了去同邓开良和李金凤做最后一次联系的准备。他吃过早餐,待方丽英到学校去排练节目后,同于秀竹密谋几句,计算好时间,就准备出门,刚到门边,他又回到屋中间,把一支伪装成钢笔的无声手枪交给了于秀竹。

于秀竹赶紧轻声说道:“你还是带着它吧,万一发生意外,也好防身。”

“我想过了,它的射程有限,除了搞暗杀,比一把杀猪刀强不了多少。今天我发完报后,就把收发报机就地藏好,就算公安局的人已经怀疑到我,回来时碰上他们,我没有违禁品,他们也拿我毫无办法。如果把枪带在身上,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反而因此暴露了身份。”方成璋说罢,见于秀竹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就独自一人背着背囊、画板朝息烽县城北面的牛角坡走去。

方承璋这次去发报,确实动了不少脑筋,他选择牛角坡山顶做发报地点,是觉得那里的视线好,在山顶可以俯瞰到整个息烽县城。他和于秀竹认为,发报时即使被公安局监测到了,公安人员能够准确无误地快速向发报地点赶来,对他也构不成任何威胁,因为公安人员一出城,就会被他及时发现,到时候他完全可以“不慌不忙”地从山的另一侧溜之大吉,连影子都不会让公安局的人发现。此时的方承璋,戒备心已经提高到了极点,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已被公安局秘密监视,但仍万分小心。一路上,他边走边不动声色地使用反跟踪技巧向身后观察。

龙乐丰带人在暗中对方承璋家秘密监视了一夜,没有发现可疑情况。早上马青山带人前来换班,两个小组正在交换情况时,就看见方承璋带着东西出了门,他们觉得“有戏了”。当即兵分两路,一路由马青山带肖长礼、史廷柱、王济仁、林晓山前去跟踪;另一路由龙乐丰带着他那个小组留在原地,继续对于秀竹秘密监视。龙乐丰还派张广利赶回公安局,将这一情况向丁一伦作了汇报。

丁一伦听罢,精神大振,马上将其余民警召集起来,做好了随出击的准备。

马青山他们使出所学到和在实践中得到的全部跟踪技巧,小心翼翼地前行。出城前,他们借着人群、房屋掩护,顺利地躲开了方承璋的视线;出城之后,他们见方承璋往牛角坡顶爬去,急忙按照预定方案,绕到右后方,借着山石、树木掩护,用望远镜远远地进行观察。方承璋虽然受过特殊训练,对跟踪和反跟踪相当熟练,他也接连使用反跟踪技巧进行观察,但由于受到了特定环境的限制,加上马青山他们跟踪技巧更胜一筹,所以,既没有发现马青山他们,更没有将他们甩掉。相反,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马青山他们观察得清清楚楚。此番“斗智斗力”的较量,方承璋暂时处在了下风。

方承璋沿着崎岖的山间小道爬上牛角坡顶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用衣袖擦了一下略微冒出汗来的脸,举目四望,见毫无异状,就自嘲地笑了笑,随后支起画板,勾了一幅县城远景草图。到了预定发报时间,他先向四周观察一番,见仍然没有可疑情况,就从背囊中拿出收发报机,躲在岩石后面发开了电报。他将电文连续发了三遍,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音,又发一遍,仍没见回音,就失望地摇了摇头,恶狠狠地低声咒骂了邓开良和李金凤几句,认为收发报机已暂时没有用处,就按照预定计划将遗留在上面的痕迹擦干净,找了个地方把它埋藏起来,然后背上背囊、画板,若无其事地下山回城。

马青山从望远镜中看到了方承璋发报和掩埋收发报机的全过程,他紧紧握住拳头,压着嗓子对其他人说:“方承璋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大家做好抓他的准备。”

史廷柱轻声问:“马股长,咱们是上山去抓方承璋呢?还是到山下去等他?”

马青山说:“不能上山,如果上山去抓他,被他发现后,他要是拼着命往后山跑,咱们有可能追不上他。我们到山下的小路上去等他,只要他走到我们附近,就无法逃走了。”说完,他把望远镜递给肖长礼,吩咐道:“你和林晓山留在这里继续监视,防止情况有变。等他走到山脚,你就到山上去把他埋藏的收发报机挖出来,然后到山下与我们会合。如果他发现了我们,突然往其它的地方跑,你们就赶紧把他截住。”安排完毕,马青山立即与史廷柱、王济仁赶到山脚,在方承璋下山回城的必经之路埋伏起来。

方承璋下山前,因为把收发报机埋在了山上,心里轻松了不少,也就不像上山时那样对周围仔细观察了。他不紧不慢的走着,为了排除没能同邓开良和李金凤联系上的不快,就边走边哼开了小曲。

马青山见方承璋进入了伏击圈,即一跃而起,用手枪指着他大喝一声:“不许动!”

王济仁和史廷柱几乎与马青山同时跃起,三人成三角形将方承璋围在中间。

方承璋受过特殊训练,是一名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他在突然被人用枪指住的情况下,没顾得上看一眼围住他的人是谁,就闪电般地往地上一蹲,以左脚前脚掌为轴,右腿伸直,旋风般地贴地扫了一圈。他心中明白,对方如果被他扫中,既使不骨断筋折,也得受伤倒地。

马青山他们平时和方承璋很熟,接受秘密监控任务后,又对方承璋和于秀竹的情况进行了认真分析,既使是这样,也没有发现过方承璋身怀绝技。此刻,他们见方承璋突然使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高超武功,均大吃一惊,仗着身手灵活,危急中猛力往后一跃,才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扫来的“铁腿”。

方承璋一腿扫空,已看清了围住他的是马青山、史廷柱和王济仁,脑子里顿时如电光石火般闪出这样的念头:“看来我已经暴露了,要想逃命只有和他们拼了!今天就是死也不能让他们抓住!”他从地上迅速站起来,把身上的背囊和画板分别砸向史廷柱和王济仁;随即将右手食、中二指分开,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直取马青山面上双睛,左手屈指变成鹰爪,以同样快的速度抓向马青山的右手,想一下子把枪夺过去。

马青山刚落地站稳,就见方承璋用异常狠毒的招式向自己攻来,急忙又跃退一步闪开,同时,对王济仁和史廷柱大声喝道:“别开枪!抓活的!”他把枪往腰上一插,腾出双手,准备和方承璋对打。

此时的方承璋,完全撕掉了平时伪装出来的斯文,他犹如一只红了眼的恶狼,不管身后和侧面会不会受到攻击,抱着“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的想法,双脚用力一顿,高高跃起,双手变成虎爪,拼尽全力劈头盖脑朝马青山狠命抓去。

马青山不是等闲之辈,擒拿、短打功夫都惊人,纵跃功夫也有相当高的造诣。他刚避开方承璋凶猛的进攻,就见方承璋的双爪已如一对锐利的钢钩,挟着劲风自上而下抓来,急忙再后退一步避开,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双掌从胸前猛力发出,想把方承璋击倒擒获。

方成璋脚刚落地,见马青山双掌击来,不但不进行招架和躲闪,相反采取了“两败俱伤”的打法,他也将双爪变掌,猛力向马青山的前胸击去。

马青山见此情形,认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将方成璋击倒,于是,“嗨”地大喝一声,将全身之力引向双掌,迎向方成璋的双掌。二人双掌相交后,只听“叭叭”两声脆响,他们均感到对方的力量非同小可,忍不住同时“哎哟”大叫一声,马青山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两步,方成璋也倒退了两步。从表面上看,在这硬碰硬的较量中,二人的功力看似难分伯仲,但马青山心里明白,实际上方成璋的武功要高过自己一筹。因为自己是站在地上迎拳,而方成璋对掌时是从“空中落地”,脚下较虚,所以,才跟自己退的步数相同,打成了平手,否则,自己根本占不到便宜。

方成璋尚未站稳,史廷柱和王济仁已分别躲开砸向自己的画板和背囊,从两侧向方成璋进攻。方成璋见此情形,忙将身子一晃,一个滑步闪过史廷柱的直冲拳,同时,左手往上一格,挡开了王济仁的擒拿手,紧接着右手自下而上来了个“撩阴掌”,狠狠击向王济仁的裆部。

王济仁见这一掌异常毒辣,急忙向后一越避开。方成璋跟进一步,正要用更加狠毒的招势将王济仁置于死地。危急关头,马青山以更快的速度飞起一脚,狠狠踢向方成璋的右胯。方成璋见状,不得不放弃了对王济仁的进攻,他以左脚前掌为轴,身形一转,闪开了踢向自己的一脚,同时,右手“横掌如刀”,狠狠“削”向马青山的脖子。

马青山一腿踢空,急忙回收。腿刚落地,就见方成璋的掌削向自己,赶紧将头一低,左臂猛力往上往外挡格,避过了方承璋的致命一击。方成璋也因用力过猛,露出了小小的破绽。史廷柱抓住这稍纵即失的良机,跃上前去,从侧面猛力发掌,狠狠击在方成璋的肋骨上。史廷柱这一下,力若千斤,方成璋顿觉痛入骨髓,身体不由自住地晃了一晃,这还是他训练有素,抵抗力很强,换成普通人,受这一击,肋骨肯定已断了几根,倒地不起了。

王济仁躲过方承璋的进攻后,见方承璋被史廷柱击中,趁机跨前一步,双掌从胸前猛力发出,将尚未站稳的方成璋击倒在地。

方成璋“临危不乱”,倒地后就地一滚,顺势使出 “乌龙绞柱”的功夫,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并摆开了格斗的架势。

马青山、王济仁、史廷柱三人心意相通,瞬间已从三面将方承璋围在中间,各使绝招向他迅猛攻去。

方承璋虽然武功高强,但刚才受到两次重击,动作比平时慢了不少,就算不受伤,也无法同时与马青山三人对抗。他拼命招架了几下,就被马青山连手和腰紧紧抱住,史廷柱和王济仁趁机抓住他的两条腿,三人合力把他摔倒在地,随即把他的双手拧到背后,用手铐铐住。

马青山他们抓获方成璋的过程,看起来眼花缭乱,说起来纷繁复杂,实际上耗时极短,这堂“戏”招招如闪电,从交手到把他铐住,没有超过一分钟。   

方成璋被从地上拉起来后,知道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就假装才看清楚抓他的人是谁。他忍住疼痛,用极其惊讶而疑惑的口气对马青山说道:“原来是马股长,我还以为是遇上了土匪或者是抢人的强盗,请问,你们为什么抓我呀?”

马青山没有回答方成璋故作糊涂的问话,他仔细打量方成璋一番,心中暗道:“从表面上看,方成璋是个十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没想到他竟有这么高的武功,真应了‘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那句老话。今天差点儿吃了大亏,今后一定要吸取这个教训!”

方成璋不知道马青山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心中烦躁,忍不住恼怒地喝道:“马青山,你老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没听见我问你吗?!”

“嘿,没想到你还不耐烦?方成璋,实话告诉你,你的罪行已经暴露了!”

“罪行?我有什么罪行?马青山,你少胡说八道,无中生有!你明知道我的身份,还随便带人抓我,就等着受处分吧!”方成璋虚张声势地吼了几句,又故作镇定地冷笑了几声。

马青山不与方成璋斗口,他亲自搜过方成璋的身体和背囊,见无可疑物品,就在原地等待肖长礼和林晓山的到来。

方承璋暗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要是听秀竹的,把无声手枪带在身上,就百口难辨,彻底完了……”

肖长礼和林晓山从望远镜中看到方成璋被抓获后,急忙爬到牛角坡顶,将方成璋埋藏在那里的收发报机挖出来,提着下山同马青山他们汇合到了一起。

马青山指着收发报机对方成璋说:“不狡辩了吧?这些东西足以证明你是一个潜伏特务!你只有老实交代,才是唯一的出路!”

方成璋暗暗叫苦,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叽讽道:“马青山,你凭什么说这些东西是我的?亏你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公安工作,还是所谓的办案能手,原来连办案要讲证据这么一点儿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你这个股长是怎么哄骗领导才得到当的?!”他见马青山对自己的叽讽毫不动怒,眼珠一转,又说:“马青山,你赶快把我放了,再好好地向我道个歉,我可以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不和你们计较。你要是不听,我非到县委、省委、甚至到北京去告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马青山心中明白,此刻就想让方成璋交代是绝对做不到的,此地也不适合审讯。为了防止方成璋被抓一事传到于秀竹耳中,就让史廷柱他们用毛巾把方成璋的嘴堵上,又用衣服蒙住他的头,把他秘密押到了公安局。


(编辑:陈友云 审核:吉庆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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