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华

  《傩面》是贵州作家肖江虹创作的中篇小说集，收录其创作的《蛊镇》《傩面》《悬棺》三个中篇小说，2018年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其中，《傩面》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这部小说集从蛊镇、傩村、燕子峡这三个贵州山区猫跳河沿岸的村庄，讲述了关于贵州的三种重要的传统文化遗产——傩戏、蛊术和悬棺的故事。小说运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让时间流转,将神秘的地域文化融入人物的生活和命运中,从而创造出神奇的现实。

   首先，这部集子中到处充满富有魔幻色彩的叙事话语。肖江虹以一系列荒诞与奇异的话语进行魔幻叙事，形成了奥妙神奇的艺术氛围。《蛊镇》《傩面》《悬棺》三篇小说分别独立成为一个完整的叙事，而又具有一定的内在关联。小说叙事视角、叙事人物和叙事时空的不断变化使得故事呈现出复杂性。小说打破了正常的时空秩序，情节的混乱与叙述的多角度多形式下，全书充满人物的对话，联想与回忆，造成一种恍惚迷离的阅读感受。打破人与神、鬼、精灵之间的界限是这部小说的常用手段。《蛊镇》中，细崽临死前得到了王昌林的幻蛊，仿佛真的来到城里，和父亲一起放风筝，《悬棺》里，“我”走进山洞，在熠熠白光中邂逅了逝去的祖先，《傩面》中，年迈的秦安顺戴上面具，便能看到父母恋爱、结婚、生子的往事……新颖的构思、虚实交错的人物和事件的组织所构成的虚幻境界，把现实和幻想巧妙融合，使小说富有传奇感和浪漫色彩，打破了读者的惯性思维方式，达到超现实的神秘效果。

   其次，这部集子将“魔幻现实主义”与贵州边地民俗民风进行融合创新。贵州大山，雾气腾腾，重重森林深处杳无人烟、原始群山绵延无际。这样的大自然本身就是神秘而魔幻的，给人以无穷想象。再加之神秘的巫蛊文化、傩文化、悬棺文化，亦真亦假，更增添其神秘魔幻色彩。所有对独特地域环境的描写，以及对神秘的民俗民风的这些描写都是基于现实群像与文学想象的融汇，神秘与现实，传说与风土人情融为一体，似神话，似现实，亦是对民族记忆、风俗传统、地域景观等复杂文化的文学呈现。作家将边地民俗民风特色与“魔幻现实主义”手法相结合，使作品既具有鲜明的贵州地域色彩，又超越了地域的限制，具有了更广泛的艺术价值。地域特色为“魔幻现实主义”情节提供了真实的背景，使奇幻的情节更加贴近生活；而“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则使地域特色得到了更加生动、形象的展现，让读者对贵州这片神奇土地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再次，这部集子将现实的魔幻化与魔幻的现实化有机融合。作家肖江虹在借鉴拉美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创作艺术的基础上，创造性的继承发扬了本民族传统文化，创造出了独具匠心的魔幻现实主义的作品。《蛊镇》中有这样一处神来之笔：“细崽拽住的是一架风筝，他此刻正奔跑在那方宽阔的广场上，身边全是欢快的笑声，无数的风筝在半空中猎猎作响……”这是一个很有想象力的细节。细崽弥留之际见到和父亲来到城里的广场上放风筝，还和父亲都飞了起来，这显然是魔幻的想象，但“幻蛊”提供了它的现实逻辑。同样，在《傩面》中秦安顺能看到父母恋爱、结婚、生子的往事，甚至多次飞了起来，以及《悬棺》中的“我”在熠熠白光中邂逅了逝去的祖先，这些同样富有想象力的细节之所以能够让人信服，小说中的这种想象绝非天马行空地乱想，它必须有真实性的中介物。正是这种中介物提供了小说的基本可信性。

   读完肖江虹中篇小说集《傩面》，意犹未尽。我想，一代代贵州作家对多彩贵州的叙事必然会如乌江之水奔流不息，长流不止，文学长河中，还会有更多的“肖江虹”，来开拓别样的崭新的贵州叙事、描绘更为多姿多彩的文学图景，推动贵州文学走向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