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睡前寻思,作为一名党员,一名退役老兵,一个村支书,这些年来,为我们村组做了些么子,到底对不对得住村民们见面就亲切喊“阳村长”“永兴书记”呢?进组进户就被村民热情拉着进屋喝茶,强留呷饭的那份实心实意热情呢?仔细想了好久,我实际就是当了个和事佬,作了个剃头匠。
是的,自二零一七年当选村主任以来,在村民、村委会及镇领导的信任中开展各项工作,二零二零年至二零二三年又担任了湖南隆回县司门前新庄村副书记一职,二零二三年至今,担任村支部书记。静下来倒着手指数数,看得见的,好像只有进村公路及医保、社保等事情。自担任村委负责人以来,我们村社员的医保参保率八年来一直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社保参保率年年百分之百。再就是进村公路改造及延伸了,其中三点二公里“窄改宽”公路宽宽敞敞,路面平平整整,沿着各组各山冲延伸着;三点三公里“组道”蜿蜒盘旋,连通着、方便着各组各院子;四点五公里村主干道,路面平整,错车方便,道路畅通,村民出行方便。可这些都是国家政策好,扶贫助困、乡村振兴利民惠民政策落到实处而已,是国家政策给老百姓实实在在的好处而已。我和村委各位只是在施工过程中,监督施工质量,或催促施工进度,在施工队与村民之间因稻田过水,狭土留边,田坎土边变动等当好和事佬,及时沟通、协调与调解。说起来很不好意思,自己和村委只不过跑跑腿,动动嘴,却得到了村民的高度认可,质朴无华的肯定及每次入户进门的热情待见。
说起和事佬工作方式,主要得益于我已故的老父亲。
集体生产时期,父亲是大队秘书,可我们却发现父亲真正算账、计公分、拨算盘的时间没有倾听左右乡邻纠纷、口角、扯皮之事时间多,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来找父亲评个理。开始我很不理解,就不解且有点不平地问父亲,这些七七八八又不是你的事,又上不了台面,还要家人帮忙搬凳子倒茶水,你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为么子非要呷碗米饭,去操斗米心哩。父亲总是语重心长说“大家对我诉说,一是看得起我看得重我;二是他们心里有委屈,需要找个人来道评;三也是不能忽视的,别看是鸡毛蒜皮之小事,别看是东家长西家短之俗事,其实乡亲们的事无小事,都是关乎生活的切身事,小事化解了就是一杯茶的事,一顿闲话功夫活;一旦积怨成仇,则是事关家庭、家族,甚至人命关天之事。因此,作为调解员,和事佬,就要认真倾听当事双方言语,要参考旁人意见,确实弄清事情原委后,该安抚的要安抚,该点出问题所在的就要点出,该批评的要批评,总之要站在公正的立场,一碗水端平,化解矛盾纠纷,让双方心服口服,相处“和”字当头。”
而今的乡村,路通了、水通了、电通了、网络也通了,村民们的吃穿住行与早些年确实不在一个平台,所以邻里之间曾经那种鸡毛蒜皮纷争早已不复存在。然而生活就是一事接一事,事事不断,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问题时常出现。比如现在,年轻人成家,父母都是倾其所有,将一生积蓄拿出外,有时还要东拼西借,只想不落人后,体体面面娶亲收亲。然而年轻人却不一定能体谅,觉得是理所当然,甚至觉得比不上别人。有些成家没几年,刷抖音、刷视频、看短剧,越看越觉得差距大,越比越觉得自己小日子不如别人,于是心猿意马,三句话不对,便吵着离婚。当然,说起如今农村的离婚率,确实让人揪心,一是两口子吵架没有准信,吵着吵着就莫名其妙升级了;二是谁也不服谁,觉得离开谁都无所谓;三个是结婚离婚手续都简化了,也无须村委开证明了,从简化程序与少跑路来看,确实是多快好省,但从慎重与协调而言,则相对草率。同时,类似纠纷也不归村委会,也不找村委会了。但只要我知晓或只要当事人找到村委,我都义不容辞进行调解。有人说“揽事”,不是分内之事,都这么上心;有人说手伸得长,纯属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我内心却有个声音,那就是父亲生前所言:“乡亲们的事无小事。”
之前村里先后有五对夫妻扯皮闹到要离婚,本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传统理念,作好双方的和事佬,用最土最落地的事情打比方,化解矛盾,让他们重归于好。这里面用得最多就是这个比方:“现在别提哪个刷手机不带孩子了,别说哪个打牌不顾家了,别说哪个好吃懒做不领情了。我只问你们一事,假设此刻有把刀砍向你们孩子,奋不顾身去挡刀的是不是你们两个?”
“那是那是”。
“那是自然”。
认识到这一点就足够,平时吵归吵,闹归闹,别动不动就离婚,回家好好过日子,给孩子完整的家,一起教育孩子,关爱孩子,顾全崽女,顾全家庭,扶起篱笆就是墙,搭子还是原配好。
如今五对夫妻家庭和睦,赶场天遇着老远便打招呼,亲切热情都写在脸上。
在当好和事佬的同时,作为村支书,有时也必须做个剃头匠。 每个村都或多或少的存在一些所谓的“刺头”,这时候我就必须作个剃头匠。
有一个人至今印象很深。村里有个老哥子,老牌高中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高中生,那可都是通过小升初,初升高,层层筛选,层层硬考出来的,因此从智商与书本学习能力上看,确实高人一筹,但有些仅在知识层面占优,而在学以致用,或为人处世方面却反而处处碰壁。久而久之,像装在套子里的人,性格反而孤僻,动不动就与人争吵,动不动就要拳头相对干架。在家只依自己的黑杆子称,老婆孩子都没有发言权。对老婆的评价是“头发长见识短”;对孩子们的评价是“嘴巴没毛,办事不牢”;对家人之外的人,动不动就不来往。在他眼里心里,是满满的不公不平负能量,几十年来,搞得亲戚家人不来往,左邻右舍无人上门。
二零一七年,他带着家什,闯进村委办公室,说要长住。当时临近过年,可得赶紧着手。我一是耐心听他匪、听他吼、听他骂、听他闹、听他哭。等其发泄完,进行适度安抚,对他内心遇到的不平予以开导。当然也免不了当头一棒,并告诉他:我只是一个初中生,只是一个一九九六年入党的基层老党员,只是一个一九九三年武警退伍的老兵,但我深知——“在这地方走,就要刮(交)到这地方的狗,在这地方行,就要刮到这地方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要和人,天时地利人和;做任何事情,都不能没有人,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不曾想,本是矛盾纠纷的处理,我们倒成了忘年交。自此,常邀我去他家喝茶聊天;他家姑娘女婿、儿子儿媳等家人回家,总是至诚邀去他家做陪。人前人后都在说,自我与他常来往后,感觉几十年的冷板凳有了温度,粗茶淡饭也有滋有味了,心里有话也想找人说道说道了,邻里之间也常走动了,确实体会到互帮互助的乐趣与要义。属实,谁家都不可能挂着无事牌,互相帮助才是常理,才是人之常情,很珍惜。
除了和事佬和剃头匠,当然我也有理想和抱负。目前我带领村委班子,正在策划、筹备一项工作,想借乡村振兴之东风,挖掘本土历史人文,发扬红色历史文化,铭记历史,缅怀先烈。比如罗英烈士革命事迹,一八九二年出生于隆回县司门前镇的罗卓云(原名罗英)是大革命时期宝庆(现邵阳市)共产党组织的“播种人”,他在家中开办“隆中镇维央国语学校”,传播马克思主义,启迪学生思想,培养革命力量。而罗英烈士胞衣之地,具体到村组,正是我们村枞树坪组。然而,时光飞逝,目前先烈陵墓已不同程度坍塌,国语学校也年久失修,希望能筹集资金,尽早予以修缮;二是充分利用乡村山清水秀的自然风貌,及与小沙江气候、环境、人文极其相似之特色,以村委牵线搭桥、统一管理为基石,以村民自主出资、入股经营,打造安全舒适,休闲帐篷乡村文旅;三是以家乡人文为圆心,邵邑醇良,敬畏先贤,师夷长技。以家风家教为纽带,培育良好文风,家国情怀,让青年才俊读书求学走得出大山,让常年生活在外的游子找得到家乡,让乡愁有处安放。逐步实现以乡村文旅搭台,村民增收致富的完美格局。
(编辑审核:陈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