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月中旬,彼时的我正身处黑龙江佳木斯的一个牧场。内蒙古科技大学四川校友会秘书长王廷海兄来电相告,内蒙古科技大学(前身为包头钢铁学院)校友会常务副会长杨家庆先生莅临成都,正筹谋组建四川分会事宜,并诚意邀我共襄盛举。奈何我分身乏术,未能如约前往,心中不免遗憾。
在北方冬日的牧场,夜幕沉沉,外面的世界一片冷峻。寒风凛冽之时,人们总是渴望寻觅那份源自心底的温暖。无论是一炉熊熊的红火,一壶热气腾腾的热茶,抑或是一件保暖的衣物,都能给予人们无限的慰藉。在这样的时刻,记忆中的那些暖意便会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如同一束束明媚的阳光,照亮我们的心灵,让我们深切感受到人性的美好与生命的温暖。
杨家庆教授,曾是我的恩师,更是益友,师生之情历久弥新。每次相逢,必是把酒言欢,直至夜阑人静,不醉不归。
某年重返包头,酒香氤氲中,家庆师邀我与文法学院院长王立东共赴私邸,三人围炉而坐,追忆往昔,笑声朗朗,那一刻,光阴静好,所有烦忧皆消散无形。
正如一位诗人所言:“我喜欢炉火旁我们轻柔而漫长的交谈,你说出的每个词语都带着温度和弯曲的弧线。” 正是这样的对话,连接着人心,构筑起一方小小的天地,抵御着外界的严寒。
时光荏苒,三十七载春秋轮回,大学时代的温暖片段仍历历在目。1987夏,我自巴蜀山区考入包头钢院,携梦北上,满腔热血,踏入异域天地。
那时的我,对北方的寒冷毫无认知。入学之际,我仅携带了一床被子。在我的家乡,冬天依然睡凉席,凉席底下铺的是一层稻草。我们细心的班主任杨家庆老师,特意为我占了一个床位,并留下了一床上届学生的被套给我当作褥子。这份关怀,让初来乍到的我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
那个寒假,我没有回家。杨家庆老师为我寻得一份辅助锅炉工的工作,算是勤工俭学。在锅炉房里,我度过了人生中第一个难忘的北方寒假。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这份工作不仅解决了我的生活费,还让我学会了坚持与努力。
腊月二十三,按照北方的习俗是过小年,按照包头习俗,过小年吃油炸糕。那是一个寒冷的上午,杨家庆老师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前往他家去吃油炸糕。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吃油炸糕,金黄酥脆的外皮,香甜软糯的红豆沙馅,让我回味无穷。在家庆老师家,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与节日的氛围。那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感动与幸福。
等到腊月三十过年那天,我们的系副主任马德老师,一位温和敦厚的蒙古族中年男子,将我接到他家中吃年夜饭。妻女三口一家,其乐融融,宛如家人。
还有一件暖心的事情,当时我们学校食堂有一位四川老乡,我们理应称呼她为阿姨。每次在她的窗口打饭,她给我的勺子总是比给其他人的分量要足一些。大年后,具体初几我已记不太清了,学校里大约十来个没有回四川老家的小老乡,都被邀请到她在乡下的住处吃了一顿团圆饭。在那个寒冷的冬日里,这份来自老乡的关怀,让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游子感受到了老家亲人的温暖。
包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记得我们刚入学时,马德老师曾对我们说,包头的气候其实还不错,每年只刮两次风,一次从春天刮到夏天,一次从夏天刮到冬天。那时作为南方人的我,在冬天似乎还没有穿过棉袄,更不用说羽绒服之类的了。记得整个冬天,我都是穿着同宿舍兄弟们的衣服度过的。有时候是老五的黑色对襟小袄,穿起来像个小地主似的;有时候是老四或者老六、老七的军大衣。作为宿舍8人中唯一一个南方人,人生中第一个在北方度过的冬天,幸得室友袍泽相援,众衣加身,抵御严寒。
班长张茂是乌兰察布盟中旗人,身高一米八十多,在我们班是吨位最重的,脾气却格外温和。那个寒假,他也没有回家。那个雪天,他教我在学校的操场骑自行车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还有一位来自山东叫李玉强的军人,不知怎的我们成了朋友。他经常到我宿舍造访,然后带着我们几个同学去昆都仑郊外的军营做客。部队的官兵见到我们格外亲热,他们用啤酒瓶子擀饺子皮儿,给我们包饺子。在那个寒冷的冬日里,这份来自军人的柔情,让我依然无比感动。
三十多年过去了,那些温暖的往事,如同一颗颗闪耀的星星,镶嵌在我的生命长河中,照亮着我前行的路。
在这喧嚣尘世,我们奔波奋斗,往往忽略身旁细微温情。那些冬日往事启示,真正的幸福非外物所能赐予,而源自人与人之间朴素的关照,让我们的内心愈发柔软。
作者简介:巴人,自由撰稿人,现居四川。
(编辑审核:任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