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华
“三岔河流处,风光最喜人。千年银杏在,护佑古山村。”这是盘州市三岔村一位本土诗人描写家乡的一首诗。诗中的千年银杏便是围绕着我们村子的那十株一千多岁的古银杏树,它们耸立在村子周围,沐浴阳光雨露,尽得天地日月精华,历经千年风雨雷电的洗礼也丝毫未损,毅然守护着这二千多人的古村落。远远望去,它们矗立在村子四周,成为村里的一道道天然路标。
这些参天大树,看似沧桑,却枝繁叶茂,高大伟岸,树干虬曲,郁郁葱葱,高约三十来米,犹如一把千年巨伞,撑起一片片绿色的天空。树底部的普通树干,约有三四个成年人合抱之粗,再往上的树干则生长出一个个钟乳似的树乳,如火炬一般壮观。
春天,这些银杏树上豆米大的嫩芽竞相吐露,油然成绿。那美丽的叶子,就像一把把梅花小彩扇,翠色欲滴。夏天,繁茂的枝叶,密密实实,两相簇拥,纳凉的人们常常来到这里谈天说地。恋爱的人们常常来到这里,把它们当成爱的守护,祈求忠贞不渝天长地久的相守相依。老人们讲着有趣的故事,孩子们嬉戏玩耍着……知了欢快地叫唱着,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给整个村子增添了无尽的欢乐。秋天,银杏叶透着光的喜悦,有如金色的水彩。轻风掠过,黄叶纷纷扬扬飘撒下来,宛如漫天飞舞的金色蝴蝶。
“银杏叶真好看,小巧玲珑像把扇”,儿时的我们喜欢把这形如折扇般可爱的银杏叶捡回家夹在书本或日记本里面,算是我们最早采集的树叶标本了吧。银杏果还能够温肺益气,止咳平喘,有较高的营养价值。宋代诗人杨万里在《银杏》里写道:“深灰浅火略相遭,小苦微甘韵最高。未必鸡头如鸭脚,不妨银杏伴金桃”,生动地描写了银杏果的味道。待树叶落尽,种子也已熟透,微风拂过,便会掉落在地上。硕果累累的银杏树下,总会有很多人觊觎并来回徘徊,每一枚落地的银杏果都会被捡起,回家烹饪菜肴。大约当银杏带给人们的乐趣告终之时,秋季也会收起尾巴,寒冬初至。冬风凌冽,银杏树依然挺拔着站在这里,千年来面对风霜雪雨从不畏惧。
漫步在千年银杏树下,凉风习习,不免使人产生怀古的幽思:这些古树见证了历史变迁的千年沧桑和兴衰荣辱,终成天地间一道独特的风景。与这些古树相比,人是多么的渺小啊。
忽然忆起,某次我与一位曾经对文学创作如痴似狂的朋友谈到他的写作时,他说不写了是因为前面有高山,于是我用俄国作家契诃夫与蒲宁的一次谈话来与之共勉。蒲宁青年时代开始写作,见前有托尔斯泰,近有高尔基,便同契诃夫说了自己的畏惧心理。恰巧契诃夫的一只小狗走过他们的身边,契诃夫说:“大狗叫,小狗叫,不要因为大狗叫,小狗就不叫了”。蒲宁终于在1933年以他的“叫声”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诚然,与那些大作家和伟人相比,我们是很渺小的。但是,即使作为向往缪斯殿堂的一只小狗,我们也应该坚持叫下去。古今中外的历史无一不向我们证明:大狗叫小狗就不叫的社会是可悲的。
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与这千年银杏相比,人渺小得就如蚍蜉一样可怜。千年银杏为人们撑起一片绿,成为村子里一道绚烂美丽的风景,渺小的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难道我们不应把自己短暂的生命装点得更加美丽吗?
(王华,系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六盘水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等。)